這是他和他的,三天蜜月。
Chris一向喜歡在親吻Tom Hiddleston的時候順便嘗著他的味道。Tom是甜的,不是星期五晚上縱慾過度的香檳甜味,而是星期六,懶洋洋睡到十點後,蜂蜜混合牛奶和鬆餅,以及乾淨白色窗簾的甜。甜,但不膩。
他正在夢境,Tom想著,他知道自己在做夢,因為夢裡的他又再度回到Loki被Thor的雷神之鎚壓在下面的糟糕場景,身上的雷神之鎚是很重沒錯,難的是要怎麼演才不會洩漏其實他隨便翻個身就可以把那把鎚子撿起來趁機扔去丟他親愛的老哥的頭。Tom一方面想著得阻止Loki胡鬧,一方面又覺得讓Thor嚐嚐苦頭也沒什麼不好,橫豎丟過去Chris只會發出怒吼也不會痛打他。而且Chris知道其實Tom喜歡鎚子勝過其他東西,因為他摸走鎚子的次數實在太多,多到連道具組都不得不去拜託Thor管教一下他弟弟。Thor用什麼方法教訓他弟是沒人知道,但Chris卻是索性訂做了一個迷你鎚給他當生日禮物。
而且老實說,最重的東西才不是什麼塑膠製的雷神之鎚,而是雞腿吃太多的Chris。拍完那場戲之後Chris還故意要坐在他身上,光是看到那充滿壓迫性的屁股朝著自己逼過來,就讓Tom差點拔出小刀捅過去。雷神的存在本身比雷神之鎚還要欠揍多了。而且也只有Tom本人才清楚明白,Chris實際壓在身上有多麼讓人暈眩。他明明也不比他矮,論身材是小輸三分之一,但Chris壯碩的幾乎能將他整個人覆蓋在身下,一點空隙也不留。Chris不只是身型讓人窒息,連他天生的鎚子都讓Tom窒息。Tom在夢中微微淺笑,他曾在一兩個節目中調侃過Loki和他的權杖,以及Thor和他的鎚子。但親身試過才會知道,Chris雖然摟著他的力道大的超乎想像,插入身體的東西讓他痛得死去活來,但卻不能否認Chris施予他快要超越負荷的衝撞時,依舊那麼溫柔。
Tom睜開眼睛,胸前的重量讓他悶哼一聲。他低頭察看,Chris的手環著他的腰,不知為何居然睡到他身上來。Tom好笑的看著他,Chris睡得嘴巴微微張開,金色髮尾搔過他的胸膛。Tom輕輕的將手放上Chris的裸背,心頭仍有三分怔忡。
可以這麼近的看著他,是過去只存於夢中不切實際的幻想。能在某個早晨醒來,身旁有Chris厚實的懷抱,令他安心的體溫,還有Chris依舊在睡夢中,安詳、沒有煩憂的臉。有時候Tom一頭栽進匆促忙亂的生活時,常會不解心情比平常更好的原因是什麼,他苦苦尋思,才憶起那是因為,前一晚他夢見了Chris。
Tom臉部線條變得柔軟,他兩年前最初喜歡上這個男人的時候還能理直氣壯,之後卻變成一場只有他獨自荒唐的荒腔走板。理智不行,情感卻一日比一日更無法丟開。如果毒藥已經滲透血管,任何解藥也來不及挽救。他不願換血,也拒絕治療,不願對自己說謊,不願因為欺騙自己而成了不是自己的自己。所以莎士比亞早已預言,人性脆弱,在於愛戀之後便失去自我。Tom寧可痛苦,也不願放棄,他對那個人的愛。
「Chris?」Tom輕喚,聲音還充滿睡意。
Chris嘟囔一聲,Tom實在聽不出來那底是什麼意思,但光聽那含糊的發音就足以讓他捧腹。他邊忍著笑意,邊試圖挪開Chris壓在他身上的頭,Chris露出大半裸背,棉被只蓋到臀部上緣,Tom心頭微微一動,頰邊升起紅潮。他蓄意看著Chris的裸體,似乎就能掩飾自己也是一絲不掛的事實。
Tom小心翼翼的準備起身,Chris卻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用橄欖球的擒抱姿勢把他撈回床上,Chris抓住他,下半身貼著他什麼都沒穿的臀部曲線,Tom的感官能夠清楚描繪正貼著他的那個東西,縱使無意臉紅也無法欺騙自己。身後的那個眼下相當安分,至於背後的傢伙實在看不出來是故意裝睡,還是真把他當成人型抱枕。Chris吻了一下他的肩膀當作早安,Tom則親了親他的手指。
Tom再度想要掙開Chris的束縛,但Chris不只收攏懷抱,下半身和Tom磨蹭的一來一往之間還有了別的反應。Tom抿住嘴唇,差點笑出聲音。其實剛才光是Chris擁住他的剎那慾望便翻湧而上,當真是飽暖思淫慾。
「Tom。」Chris低聲說,意識已然清醒,Tom立刻知道他想要什麼。
「會遲到。」他斷然說,邊拼命忍住要從唇角洩漏的笑聲。
「等下早餐吃快一點就不會。」
「吃最多的就是你。」
「我現在吃你就夠了。」
「什麼時候你也說起這種老梗台詞。」
「因為我餓到沒梗了。」
Tom眉頭一緊,轉過身面對Chris。Chris雖然表情開始有點難受,但沒有出手。「你不要也沒關係。」他認真的說,到了這種時候仍是有禮貌的要命。Tom漾起微笑,親吻他的喉結,同樣起反應的身體貼上Chris,「這樣你應該就會知道我要不要。」他說,惡意的頂了他一下。
Chris笑開,大掌溜到他這兩天來最偏愛的位置。光滑的肌膚,充滿彈性的觸感,Tom有趣的盯著他,Chris勉強別開頭,支吾著說不出話來,「……你這樣盯著我,我會……」
「會什麼?害羞?」Tom接道,老實不客氣的繼續覷著他。他傾身讓兩人更貼近,耳鬢廝磨之外,下半身捲曲的毛髮以及原始熾烈的慾望緊緊纏附在一起,「只要你別讓我失望就好,哥哥。」
「你想要什麼,小妖精?」Chris問道,眼神變得深沉。
「我要你。」Tom的聲音清晰明確。
綠眼珠彷彿融合了冰與火,共存的極致,美的讓Chris失足墜落。
他們含住對方的嘴唇,Tom伸出手臂,放鬆身體,讓他襲捲他的一切。Chris的手指滑進他的臀瓣,按壓著勾引他們陷溺的深淵,Tom深深喘了一口氣,神情似悵然又似誘惑,或許連他本人都不知道他在情慾中是這種表情吧?──Chris癡想著,他看過Tom在《蔚藍深海》(The Deep Blue Sea)的床戲,當時畫面裡恣意伸展的軀體,現在便在他的眼前毫無保留的展現。Tom的長腿彷若電影一樣跨在他的腿上,Chris抓住Tom的腿側,指頭下的觸感是男人才會有的健碩肌理,他著迷的劃過Tom的臀線,聽見對方悶哼時再度親吻他。
「別吻到脖子。」Tom低聲提醒,下意識避開了Chris的視線。
Chris呼吸一凜,這個提醒背後代表的意義讓他一時停住了動作。他垂下眼,這才藉著天光看見身下那個人從鎖骨到肩膀上全都佈滿吻痕,手臂兩端似乎也有被他抓的太用力而留下的指痕,Tom天生的白皙肌膚使得那些顯得有些暗紅的紋路格外明顯,幾乎像是挫傷。Tom眼眸微張,發現Chris在看什麼的時候,他露出淺笑,伸手捧住Chris的臉,認真的看著他。
「我不是女人。」他說。
Chris片刻沒吭聲,他在他身上留下斑斑痕跡,唯有脖子乾淨剔透。昨夜他徹底佔有Tom的時候,其實沒在意他的吻到底落在什麼地方,因為Tom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彷彿有妖精在對他細語,讓他猶如踩空階梯的旅人,輕易被引誘上當。他陷進那副美好軀體,心中只剩下最單純的念頭──Tom。但對方在回應他的瘋狂時,依舊冷靜的替他們設想。
Tom注意到Chris的神色悄悄改變,他伸出手撫摸Chris的鬍渣,引導對方看著自己。
「沒有必要想太多,Chris。」Tom平靜的說,接著便執起Chris灼燙的下半身,咬牙把它推進身後的穴口,Chris低吼一聲,瞬間緊緊摟住Tom的脊椎,紅霞從Tom的臉上暈開,他忍痛的開口。
「現在請你想著我就好。我沒有其他的要求了。」
Chris填滿的是Tom的身體,此刻卻覺得被身心都被充塞的人,是他。
一輪激烈的床戰結束後,Tom疲倦的闔上眼,攤在床單上動彈不得。Chris吻吻他,俐落的從Tom的行李箱裡拿出他預計今天要穿的水藍色緞面襯衫和深藍色絨外套,然後將它們放在Tom的枕邊。他們輪流沖澡,同時點了兩份早餐到房間。以Chris的體型,就算點五份也沒人會起疑。
從義大利羅馬到德國柏林,一如往常的行程,唯一少的是Scarlett,演員陣容只剩下Chris、Tom和Mark。到飯店的一路上,Mark都在吐槽自己是阻撓神兄弟卿卿我我的電燈泡,同行劇組哈哈大笑,Tom也笑得東倒西歪,Chris斜睨他一眼,Tom不是為了要打馬虎眼掩飾什麼,而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笑個不停。
就是這個樣子。心照不宣的事實也能樂在其中。Tom在各種各式各樣,他所知道或不知道的事物,即便是艱難的困境都能找到樂趣。Chris突然驚覺從來沒有好好想過,他在發覺Tom的心意之前,Tom安靜眷戀的眼神究竟在他身上流連了多久。而這裡面有多少時候,他都只是把他當作一陣拂面清風,舒服自在,可是回頭就再也遍尋不著。
抵達柏林的飯店後,他和Tom便謊稱要去飯店吧台喝一杯,趁著沒人注意,他們一同走進Chris的房間。食髓知味的兩人在床上不能相捨,儘管知道要留精神給明日,彼此卻一再錯過停下的契機。他們纏綿直到天空泛白,精疲力盡,最後Tom終於在Chris的頸窩失去意識。
兩個人狼吞虎嚥的吞下堆滿切片德國香腸的三明治,Chris幾乎是三口解決,那股狠勁讓Tom笑得差點噴出來,Tom咬了一半之後向Chris遞出三明治,邊嚼邊用眼睛傳遞「如果你還餓可以吃我的份」,Chris白了他一眼,用手指點了他的頭,「我說過我吃你就夠了。」Chris簡潔的說。Tom聞言露齒而笑,整齊漂亮的牙齒讓Chris心情輕鬆起來。他看著Tom吃東西,接著突然像是想起什麼,沒頭沒腦的開口,「我覺得你的屁股超棒。」
Tom悚然一驚,手中剩下三分之一的三明治千鈞一髮就要被他捏爛,「你知道不能隨便這樣稱讚男人嗎?」
「你想歪什麼,我說的是昨晚你在羅馬的舞台上,你不是把Scarlett請到旁邊之後向我扭屁股?你的韻律感好得不得了啊,我之前只聽Clark提過你很會跳舞,都沒親眼見識過。」
「……」Tom張大鼻翼,審視的眼光掃過Chris,一副正在等著未竟的話。
「噢……我也不否認你……嗯,」Chris頓了一下,一張臉開始脹紅,「嗯,就是,昨天下午……之後,你居然晚上還能扭屁股……」
「所以呢?」
「啊?什麼所以?」Chris反應不過來。
「所以?」Tom挑眉。
「嗯……反正,你的……屁股……很棒。」
Chris的臉紅到幾乎可以去煎蛋,Tom這次倒是沒取笑他,「我覺得你的鎚子也很棒啊,Chris。」他說,Chris止住笑聲,「你真這麼想?」他反問道,隨即又想起這似乎不是顧及男人自尊的時候,「我是說……」
「很痛,但很舒服。」Tom乾脆的回答。
Chris撐住頭,有點糗的搔搔鼻子,實在不好意思再問他有多痛。Tom繼續埋頭吃他的三明治,當Chris轉過頭,Tom已經吃完正在看著他,臉上盡是滿足的微笑。隔著桌子他們互相凝視,Tom接住Chris朝他伸出的手,在他掌心印下一吻,溫柔的說,「該走了。」
「我還沒綁頭髮。」Chris說,急忙推開椅子。
「你頭髮放下來也很帥的,哥哥。」Tom對他笑道,「偶爾這樣也很好。」
「我相信你的品味。」Chris回他,爽快的在深藍色長袖外面套上灰色西裝毛料外套。他們站在穿衣鏡前確認自己沒把衣服穿反,走出房門前Tom若有所指的開口。
「你知道,之前有個記者問我對跳舞的感想,我跟他說:『屁股不會說謊』。」Tom停頓了一下,Chris則故意把手放在Tom其實曲線相當棒的翹臀上,Tom露出勝利的笑容。
「所以它也不會對你說謊。」
◇
在Ritz Carlton Hotel的大廳等著他們的,依舊是人滿為患不分國境的媒體記者,三位演員一現身,就此開始4月23日的宣傳行程。
電影訪談之後是現場節目,問題總之五花八門。Mark一以貫之,回答時一律使用嘲諷式的冷笑話帶過;而Tom則是保持優良戰績,不停的對記者丟出詞彙炸彈;至於Chris被問到在新墨西哥州拍片期間是不是有合租別墅時,他閃躲了一會才老實談起的確曾和一同合作的演員們在那裡度過一個很棒的夏天,他說完後眼神自然的回到Tom身上,想尋求他的贊同和幫腔,但猛地有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Chris頓了幾秒才給Tom接話的餘裕。Tom抱著吉他繼續和主持人談笑風生,但他把握機會,趁著空檔朝Chris丟去不解的視線。
怎麼了?
我剛想到一個主意。
什麼主意?
我前一秒說到的那個。
主持人用德文打斷神兄弟的無聲交流,Tom撇過頭進入狀況,腦筋瞬間接上Chris的思路。等到節目結束,Chris被工作人員團團圍住要簽名時,他已經拿起手機。等到Chris快步走來,「我剛才要跟你說……」他才要說話,Tom卻搖了搖他的手機,Chris傻傻的張開嘴巴,過了五秒鐘,臉上才浮起極端欽佩和不可思議的表情,「我不敢相信。」Chris說,「不敢相信。Tom。」
「我訂好機票了。」Tom得意的說。
他們在4月24日的早晨抵達美國新墨西哥州的阿布奎基(Albuquerque),戴著太陽眼睛的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機場,Chris叫的租車已經送來。他們先到超市買了一些食材和生活用品,接著便馬不停蹄的驅車前往山頭人煙較為稀少的別墅區。他們將會在這裡待上三天,直到4月27日,必須啟程前往紐約參加最後一場宣傳活動為止。
他們住進租約快到期的兩層樓平房,差別只在於當時熱鬧的房子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少了Jeremy和Tom玩跳舞機,也少了Scarlett陪Tom小酌。但現在在Tom身邊的,是一個他等了最久,也最想要的人。
他們重溫了2011年夏日在新墨西哥州做的一切活動,Chris耐著性子陪Tom打了兩天的乒乓球,最後終於在大輸五十局之後怒而摔拍。他們原本拿出PS3打算玩《THOR》的電影版改編遊戲,結果卻只打了半場就宣告失敗,因為Tom只要看見Thor出場,就會看得太過投入而忘了接下來要幹嘛。所以Chris還是和Tom舒舒服服的在沙發上看電影,雖然大多時候他選擇看著因為電影而渾然忘我的Tom。
而讓Tom心心念念的水上遊戲,因為四月的新墨西哥州天氣猶涼,偏偏白日都還只有攝氏16度。Tom可惜的蹲在空蕩蕩的游泳池邊,實在想念他和Chris在去年硬是要一起溜下滑水道的恐怖回憶,他們不但同時摔進水裡,還濺起滔天巨浪,害得正在池邊烤肉的Jeremy、Scarlett和隊長Chris淋得全身溼透,午餐也名副其實的泡湯了。
不過這次,他們決定兩人一起擠進浴室,幸好浴缸夠大,否則兩個190公分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同時泡進熱水裡。Chris和Tom保持冷靜的在對方面前脫光衣服,Chris幫Tom洗了頭髮,只是這一洗足足就洗了兩小時,洗到他們必須不停重放熱水,才不至於在浴室運動時著涼。
每個早晨,他們滿足於身旁有那個人重量,還有觸手可及的溫度。他們或許一起醒來,或許一起起床,如果其中一個人還在熟睡,他會替他做早餐。他們在廚房、客廳、浴室、他們的房間、他們的床單,對彼此盡情展露笑靨,還有決定獻給對方的一切。
這是他和他的,三天蜜月。
最讓Chris感覺幸福的是,他現在可以無時無刻的親吻他。他可以在醒來的時候親吻Tom,在早餐過後,他們一同跑去騎腳踏車追尋日落的午后,在夜裡,在Tom的眼皮裡。
Chris一向喜歡在親吻Tom Hiddleston的時候順便嘗著他的味道。Tom是甜的,不是星期五晚上縱慾過度的香檳甜味,而是星期六,懶洋洋睡到十點後,蜂蜜混合牛奶和鬆餅,以及乾淨白色窗簾的甜。甜,但不膩。
◇
「我昨天說我愛你。」Tom在第一個晚上,他們剛從浴室出來直接躺在床上時這麼說。
「嗯。」
「我是指,在德國的節目上說。」
Chris淺淺一笑,「你又說了什麼?」
「你不介意?」
「如果你沒這樣說,我才會懷疑我認識的Tom跑去哪了。說吧,繼『There is a huge amount of bromantic love going on between Hiddleston and Hemsworth.』之後,你又說了什麼?」
「我說我愛你。」
「還有呢?」
「然後你也愛我。」
在黑暗中還是能看出Chris笑得露出牙齒,「更糟的應該在後面,儘管來吧。」
「『我之所以能夠在他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是因為我非常愛他。』」
完全黑暗的臥室裡,Tom品嘗著Chris格外清晰的呼吸。Chris躺在他的右側,他先是抓住他的手指,然後是他的腰,最後Chris將他整個人擁抱在胸前,用行動來取代言詞表達。
「很痛嗎?」Chris突然開口問他。Tom笑了出來。
「你居然還在想這個問題?」
「我不想弄痛你。」
「基本上這是無可避免的。有得總有失嘛。」
「……那是什麼感覺?」
「世界上最幸福的感覺。」Tom說,「所以不用介意我痛不痛。」
「你為什麼能這麼……這麼……」Chris脫口而出,後面卻不知道怎麼說。
「這麼大方?還是這麼直接?其實很難,你知道嗎?Chris。」
「『我之所以能夠在他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是因為我非常愛他。』」Chris覆述Tom的話。
「是的,Chris。」
Chris沉默了一會,接著口出驚人之語。
「……上我,Tom。」
「……你說什麼?」Tom詫異的問,原本昏昏欲睡的精神醒了大半。
「我叫你上我。」Chris又重複一遍。
「……你確定你沒說反嗎?」
「同樣都是男人,我不信你不想上我。」
「呃,就算是這樣……」
「那就來吧。」Chris說,帶著壯士斷腕的姿態。
「要上至少給我個理由。」Tom面有難色說,「別搞得我好像霸王硬上弓一樣。」
「我想知道……你的感覺。想知道你的心情。想知道你在想什麼,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想知道,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這是Chris第一次說了一長串的話,Tom微微愣住,發覺他比想像中的還要愛這個男人。而且這個男人,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愛他。
原來如此。
當Tom經不起慫恿,當真把他壓在底下之後,Chris承認心跳變得比平常他在上面時還要慌亂,男人的天性不習慣被征服,尤其對方還是另一個男人。Tom撫弄著他的陰莖,技巧之好讓他的腦子越來越混亂失序,他努力提醒自己別一時衝動反壓回去,直到Tom早已挺立的部位在他的臀間游移,他捕捉到Tom的一點猶豫,Chris不知道如何反應,但是下一個瞬間,Tom的滾燙探進他的雙腿,先是一點,然後逐漸的、慢慢的沒入。
上帝。真的很痛。Chris想著,手指緊抓住枕頭,痛得幾乎忘記自己身在何處。痛感尚未完全褪去,他卻也敏感的察覺Tom在等他放鬆,他努力深呼吸,Tom修長的手指按住他的手腕,然後輕輕吻著他的後頸,在脊椎上也留下數不清的吻,每個吻都像是羽毛撫過的輕柔,不留痕跡。Chris的呼吸變得深緩,Tom彷彿自制力也即將瓦解,他試探性的移動之後,終於失去理智的大角度開闔起來,不同於當主導者時的快感在Chris的神經漫延,他也開始喘氣,他看不見身後正在撞擊他的Tom,卻聽得見Tom在他耳邊的粗喘,Tom將他抱得很緊,扣著他的腰,腹肌壓上他的背部,每一下都深刻得彷彿帶著靈魂的重量,他在身體裡描繪著Tom的形貌、他的個性,還有Tom,他男人的那一面。
熱流從Tom的頂端激射而出,Chris覺得在這個瞬間他終於也包容了這個男人一點什麼。Tom靠在他的背上,他感覺Tom的淚水似乎滑落他的脊背,他不知道Tom為什麼要哭,也不曉得剛才自己算不算是在深愛的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脆弱,有這麼多他都不能確定,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才艱難的轉過身,便立刻找到那個人的雙唇,他把開始哭泣的Tom擁進懷裡。知道他說不出的話,Tom都比他還懂。
◇
這幾天他們幾乎是有時間就做愛。Tom Hiddleston不曉得自己原來可以放浪形骸到這種地步,訓練的體力竟然在這裡派上用場。或許放浪形骸的用詞太過,但這是他第一次知道,一旦內心原始的慾望失去控制,會讓人不顧一切到什麼地步。他的精神、身體、還有靈魂,都奉獻給他。他捨棄了最後可以保護自己的停損點,讓愛意逐漸侵蝕,讓他體無完膚,義無反顧徹底淪陷。但交換回來的東西,他一生一世,不會忘記。
他是真的愛上了這個男人嗎?包括他的缺點,他太多的優點。還有他願意交付的包容。
是的,他愛他。太過愛他。
最後一天晚上,他們疲倦的靠在彼此身上,雖然難以抵擋睡意,仍然不想這麼早沉沉睡去。Tom勉強抓著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決定問在莫斯科首映被Chris否決的問題。
「嘿,為什麼我不能當Thor?」
「如果你當Thor,我就沒有Loki了。」Chris說,聽得出睡意朦朧。
「誰知道我不會是個好Thor,而你是一個好Loki呢?」
「你不會的。」
「不會什麼?你這自大的哥哥。」
「因為只有我能保護你、寵愛你、擁有你。就像Thor。」Chris輕聲說,「我不要其他人,Tom。我要的只有你。」
所以,在我身邊,好嗎?
當晨曦最後一次從窗戶升起,Tom的小腹抵著Chris緊實、絲毫沒有半點贅肉的六塊肌,溫熱的觸感讓他想閉上眼睛,永遠的,將這樣的感覺記住。在記憶深處,在不可說之地。
他為了爭取The God of Thunder的角色而增加的體重已經不復存,事實上他一輩子可能都不會達到像Chris那樣的身材,Tom最初覺得有那麼一點點可惜,畢竟身為演員,隨時隨地可以操縱身形的能力似乎變成了他們混口飯吃的基本能力,但自從他認識了Chris,這個問題已經不再困擾他。
這世界需要的肌肉英雄已經夠多了。有沒有他,其實差別不大。更何況他還和其中一個結下無法解釋的關係。而這個關係將會延伸到何處,Tom想著,不管何處,他都已經與他同在。
最後那一天,還是到了。
◇
Chris看了一眼穿上黑色西裝的Tom,而Tom也回望了一眼穿上灰色西裝的Chris。
他們邁開腳步,踏上相反的方向。
2012年4月28日。紐約市。Tribeca Film Festival。
◇
我們花了兩年尋找彼此,只為了在一起共度十天。
4月28日,這是他們行程表上最後一場公開的首映活動,這場活動,他們不再分頭進場,而是在粉絲們的熱情歡呼聲中一同現身。形影不離的神兄弟。他們在紅毯上各自和粉絲簽名拍照,Chris或Tom幾乎沒和對方說話,但他們的挪步卻彷彿帶著圓舞曲般的默契。當洶湧的人潮裡有個粉絲對著Tom伸出手,看似想撥掉他西裝上的灰塵時,始終跟在Tom背後的Chris篤定的伸手隔開粉絲與Tom的距離,Tom猶在向其他粉絲露出笑容,慢了幾秒才察覺Chris升起了保護他的直接慾望。
首映結束後他們回到飯店,再過三個小時,Chris和他就要搭乘不同的班機,各自飛向他們的下一個挑戰。Chris沒有再和Tom激情相擁,只是跟著Tom進了房間,然後從背後摟住了他。他們沒有特別思索過應該要怎麼道別,因為Tom曾經說過他們沒有道別,只有再見。如果道別的那刻來臨,那就是真正的、結束的道別。我也可以跟你道別。Tom說,只要你想要。
Chris凝視Tom平靜的臉龐,Tom深邃的平靜眼珠,說出這種話的時候依舊含著笑意。Tom始終先他一步,他先愛上他,先察覺到愛,也先替他們想到如果愛有終點時必須要用什麼方式畫下句點。Tom若有似無的引導他,卻也始終讓他選擇要或不要,不是Tom放棄了自己的選擇權,而是Tom早已做好抉擇。剩下的,是他對Chris最徹底無悔的信任。
「留個位置給我。」Chris說。
「一直都是。」Tom回答他。
所以最後他決定用一個普通的吻和Tom說再見。沒有身高差的吻。
◆
在我旁邊。引領我、保護我。任何方式,都無所謂。
Next to me, plea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