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氣讓索爾不得不放開他,他們一身汙水,洛基的黑髮、斗篷、圍巾,無一不被雨水淋得溼透,滑落洛基鼻尖的水珠,索爾看不清那是雨還是汗,或者是眼淚。洛基走了,像是一道影子,索爾心想,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害怕,他知道如果有一天洛基變成了真正的影子,他將再也抓不住他。
「我說你啊。」
「我說你啊。」
「我說你……」
「洛基、奧丁之子,要不然你耳朵是欠修理嗎?」史塔克怒道。
洛基頭抬得慢條斯理,優雅的叉了一小塊香腸放進口中,「你又沒特定叫誰,我哪知道你在叫我。」
「唷,你旁邊連個幽靈都沒有,既然不叫鬼當然是在叫你。」
方才走廊上的騷動倏忽即逝,說真的開學至今已經四個月,就算是新生也見識過平均一天會在走廊上演兩三次的「速速前」事件,這不過是霍格華茲極端日常的一部分。
洛基心知肚明索爾一旦尋弟失敗鐵定轉頭就往餐廳大吃,他索性推遲一個鐘頭才去吃午餐,當他探頭探腦的晃進餐廳,葛來分多的餐桌上已經不見索爾。他鬆了口氣,不料吃到一半就有仇家尋上門,洛基用紙巾擦擦嘴角,這才正眼對上頭上捆著繃帶的史塔克。
「那好吧,東尼史塔克、霍華之子,請問有何貴幹?」
「我想和你討論一下你哥。」
「我想想,他現在八成躺在你們學院交誼廳睡午覺,葛來分多塔在餐廳出去右邊左轉,原諒我就不送了。」
「我想和你討論一下剛才發生的惡意謀殺。」
「奇怪,那不是一個意外嗎?」
「這麼說你承認你絆倒我囉?」
「我只看到一個最近半夜會在校園閒晃的盔甲人,倒是沒看到東尼史塔克。」
「你少裝死,要不是有盔甲我現在應該已經送往聖蒙果醫院了。」史塔克湊近洛基,語帶威脅的說。
「那還真是可惜。」洛基冷冷開口,「既然你說到這點,我還不知道是否該向教授們舉發有人不當使用隸屬學校財產的盔甲,不過既然你都到醫院廂房住了半小時,想必用不著我多費唇舌。」
「別以為有資格半夜在學校走動的只有你。」史塔克更往前逼近,現在兩個相距不到十公分,遠遠看還以為在搞曖昧。「我最近發現有人假借巡邏校園的名義在女生廁所附近逗留……那不是往蛇妖地下室的捷徑嗎?」
「要討論級長職權的話,校務會議明年初才會舉辦。」
「我知道會議距離今天還有兩個禮拜又三天。」
兩個人下死命互瞪著對方,這場嘴砲之爭誰也不想讓誰,過了片刻,洛基才冷哼一聲。
「現在這樣,是想扣我分?」
史塔克往學院計分沙漏的方向瞥了一眼,葛來分多的紅寶石與史萊哲林的綠寶石並肩同高,難怪洛基如此有恃無恐。「要扣也不是不可以,」他裝作無所謂,「反正我扣你十分,你絕對不只扣我十五分吧?一樣都是級長,互扣有什麼意思。」
「可惜你沒扣我那笨蛋哥哥分,他的罪名不是傷害級長嗎?」洛基嘲諷的說。
「別這樣說跟你同姓的金髮脹乳男。」史塔克回嘴。
洛基嘴角抽了一下,看不出來是想笑還是想發飆,那完美的表情露出破綻。
「怎樣,我這樣說你哥你不高興了嗎?」史塔克說,密切觀察洛基的臉。
「那是你們的家務事,與我無關。」洛基恢復冷漠,「現在,恕我失陪,我沒空陪一個找不到舞伴又乳臭未乾的思春男孩。」
史塔克臉一扭,洛基笑了,離開餐桌前發現矮他一個頭的史塔克居然今天和他平視,他往下一瞄,史塔克的下半身還套著盔甲,他抬高眉毛,立刻抓到吐槽的漏洞。
「你知道,多點身高並不會幫助你找到舞伴。」他說,好像很誠懇的樣子。
史塔克表情更扭曲,這下子一箭射中他的大忌,洛基扯開滿意的微笑,孰料史塔克沉默了三秒,在洛基走遠前回喊了一句。
「你知道,激怒他只會讓你失去『真正的』舞伴。」
周遭的人好奇的看著他們,洛基臉色一沉,他最厭惡被看穿心事,史塔克的弦外之音差點激得他失去控制回頭就發動攻擊,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選擇沉默離開。
天地被白雪覆蓋,蔓延在霍格華茲的寬廣草皮失去生氣蓬勃的翠綠,取而代之的是肅靜的銀白世界,但校園內無處不見正在打雪仗的學生,興奮的尖叫和大笑聲點綴寒意,增添了歡樂而溫暖的氛圍。
洛基遠遠躲開,無處容身的尖銳感覺襲上心頭,他獨自漫步到湖畔,身後一個人早在不知不覺中靠近了他。
「洛基。」
洛基沒有反應,反正該來的總是要來,索爾走到他身邊,跟他一起看向反射幾縷灰金色陽光的冰凍湖面,靛藍山色倒映在波光粼粼之間,索爾難得的安靜。
「什麼事?」洛基過了一會,才問道。
「剛才中午是我太急躁,我向你道歉。」
洛基沒回話,索爾分不清楚這是他接受道歉或是假裝不理會,洛基不看他,一意孤行的望著遠方的山稜線,索爾可以從洛基的瞳孔看見綠鑽石一樣清澈的倒影。
「你真的要跟娜塔莎一起去舞會嗎?」索爾問,聲音裡有著挫敗。
「或許吧。」
「要還是不要?」
「天曉得。」
索爾嘆了一口氣,「洛基。」他說,拉長了尾音。
洛基閉上眼,那是索爾拿他沒辦法的時候會發出的音調,無奈之中充滿寵溺。對索爾所有的美好回憶幾乎被這一句低喚勾起,洛基幾乎要忘了對索爾的怨恨,但他不能。
「如果我說要,那你怎麼辦?」洛基低聲問道。
「呃……」
「你就不會問我嗎?」
「可是你已經答應對方了啊?」
「你就不會搶過來嗎?」
「我當然想!可是娜塔莎是女孩子啊!」
洛基眼神轉冷,「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有紳士風度了?」他質問。
「這不是紳士風度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洛基聲音拔高,開始變得不可理喻,「五歲的時候你為了搶回我的蛋糕揍飛沃斯塔格,七歲的時候因為有人偷摸我所以你扁了范塔爾一頓,十歲的時候你為了我拒絕席芙的告白!」
「現在你居然要跟一個女人去麻瓜的舞會!」洛基失去控制的大吼。
「你在說什麼麻瓜舞會……?」索爾滿臉困惑,過了很久才慢慢出現恍然大悟的神情,他震驚的看著洛基,洛基表情宛如暴風雨前的狂暴寧靜,那張臉上絲毫沒有做錯事的反省意味。
「你偷看我的信?」索爾不可置信的問,立刻怒上心頭,他伸手跩住洛基的衣領。
「你怎麼可以偷看別人的信!」索爾吼道。
「那個女人邀請你去舞會!」洛基吼得比索爾還大聲。
「洛基,珍只是個朋友!」
「你少騙我!哪種朋友會邀請的那麼直接?舞會,哼,只不過是公開讓青少年談戀愛的幌子。她邀請你!就這麼簡單!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就算這樣你還是不能看別人的信件,洛基,這是不對的!」
「哪裡不對?你背叛我,我就怎麼對你!」
「我從來沒有背叛你。」索爾低聲說,鬆開緊縛洛基領圈的手,洛基不為所動。
「無所謂,我已經幫你回信給她。」他說,聲音比冰山還冷酷。
「回信給她?你回了什麼?」
「那不關你的事。」
遠方的天際在瞬間聚攏了烏雲,天邊響起的闇雷聲似乎在呼應著兄弟間逐漸失控的情緒,翻捲的雲層掩蓋不住劃亮天空的閃電,雨水從一滴開始,接著傾盆而下。
「弟弟。」索爾不再叫他的名字,五官醞釀著暴怒,他伸出手掌,洛基隨即反擊。
「你又想召喚錘錘?你不敢直接用魔杖跟我打嗎?」洛基出聲譏諷,搶在索爾不及反應前搶先發了一句咒語。
「蛇蛇攻!」洛基舉起魔杖大喝。
洛基的魔杖頂端爆出黑色火花,從爆竄的金色光影中鑽出一條巨蟒,氣流迴旋,聲勢驚人的朝著索爾俯衝而去,索爾一個翻滾,驚險萬分的躲過第一次的攻擊。
「你不回手嗎?哥哥!」洛基邊喊邊把魔杖一揮,巨蟒聽從召喚,重新昂起頭顱,斗大的黃眼珠裡寫滿嗜殺,龐然身軀在空中扭動,勢力萬鈞的再次朝向索爾飛撲攻擊。
「破心護!」索爾喊道,屏障咒最後一秒擋住了甩過來的蛇尾,但餘勁將他摔出三公尺外,他手腳並用的迅速爬起,焦急的絞盡腦汁,無奈腦中沒有任何能解決大蛇的印象,他隨口喊道。
「曝曝消!」他吼道,但巨蛇不為所動,洛基狂妄大笑,「消除咒是沒用的!我親愛的哥哥!我來告訴你該怎麼做!」
洛基揚起右手,優雅的有如指揮家舉起指揮棒,磅礡的雨勢和疾閃的雷電彷彿恢弘的背景音樂,洛基做出複雜的揮舞動作,巨蟒靈巧的盤旋,與幾乎壓上湖心的灰黑色龍捲風融為一體,索爾目眩神迷,隨著一聲悶雷,蛇型憑空消失,洛基再次舉起魔杖。
「咄咄──」洛基喊道一半,索爾突然穿越雨幕和巨蟒剛消散的黑煙直直朝他衝過來,噴灑到一半的紅色火焰擦過索爾的臉頰,他們一起向後彈了出去,摔落在泥水坑裡,洛基奮力掙扎卻徒勞無功,索爾壓制住他,什麼也沒說。
然後,抱著他,抱得死緊。
洛基的手垂了下來,近身肉搏對付索爾根本毫無意義。索爾的重量壓得他快沒辦法呼吸,但胸口沉甸甸的沉重卻不單純只是這個簡單的原因,而像無邊無際的泥淖不停拖著他往下掉。
「洛基,我的弟弟。」索爾的聲音悶悶的,就壓在耳邊,洛基忘記他們兄弟倆已經多久沒有距離這麼親近,明明這麼近,索爾的體溫和味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洛基手腳冰冷,感覺不到暖意。
「我不是你的弟弟。」洛基僵硬的說,早在多年前他們已經知道的。
「你是,而且永遠都會是。」
洛基空洞的雙眼注視著黑暗的天空,墜落的雨滴濺進他的眼眶,他面無表情,跳動的心臟被無聲無息的被冰原攀附孳生。
「放開我。」
那口氣讓索爾不得不放開他,他們一身汙水,洛基的黑髮、斗篷、圍巾,無一不被雨水淋得溼透,滑落洛基鼻尖的水珠,索爾看不清那是雨還是汗,或者是眼淚。洛基走了,像是一道影子,索爾心想,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害怕,他知道如果有一天洛基變成了真正的影子,他將再也抓不住他。
◇
雖然三天後才是聖誕舞會,但全校似乎提前浸淫在興奮雀躍的氣氛當中。史蒂芬用過午餐就在校園散步,走著走著卻在走廊遇到一打女同學,每個女孩帶著不同的禮物,清一色制服裙都短的不能再短,史蒂芬手足無措,支支吾吾的拒絕女孩們的暗示或明示,最後只好很爛的謊稱肚子痛逃過一劫,等到回過神,已經走到了地窖附近。
再過去就是魔藥學教室,史蒂芬對這門課程不算特別拿手,他準備返回赫夫帕夫的交誼廳,但理應空無一人的教室卻從敞開的大門透出黃光和熬煮魔藥的味道,史蒂芬被勾起了好奇心,他謹慎的往教室內一望,裡面只有一個人。
木桌上擺著零散的藥材和器皿,大釜中緩緩升起金黃色的煙霧,和一股說不出味道的香氣,雷文克勞的布魯斯班納戴著眼鏡,聚精會神看著課本的註釋,渾然忘我的連史蒂芬的腳步聲都沒聽見。
「班納?」史蒂芬試探的說,怕太大聲驚嚇到他的專心一致。對方聞聲抬起頭,態度和善的打了招呼。
「喔,是你,羅傑斯。」
史蒂芬露出笑容,「你在這裡做什麼?」
「如你所見,正在調製魔藥。」班納稀鬆平常的說,見史蒂芬有些疑惑,他微笑著補充,「因為我喜歡魔藥學,於是拜託教授讓我在周末沒有人的時候使用魔藥學教室。」
「你真的很認真。」史蒂芬讚嘆,「學習精神值得敬佩。」
班納擺擺手,「無聊找事做而已。」他輕鬆的說,「倒是你怎麼會跑來這?」
「唔,我為了避難,所以就……」史蒂芬沒把話說完,班納已經會意的點了點頭,「看來美國隊長不只在球場上戰無不勝,在女孩之間也是炙手可熱。」他調侃道。
史蒂芬笑了笑,「連你也來取笑我嗎?布魯斯?」
「我只是實話實說,美國人在這方面不是應該更得心應手嗎?」班納笑道。
「沒有適合的對象就不應該給女孩子太多承諾,這很失禮。」
「你很老派,史蒂芬。這是稱讚。」
「謝謝。」史蒂芬笑回,「那你有舞伴了嗎?」
「我不會去舞會。」班納回的理所當然,彷彿這不是個問題。
「為什麼?我聽說這是霍格華茲睽違五年再次舉辦聖誕舞會啊?」
「我不適合參與團體活動。」班納靜靜的說,又趕緊補了一句,試圖沖淡前一句話的突兀,「再說,應該也不會有女生想跟我這種書呆子一起去舞會吧?」他挖苦的說。
「我從來不覺得你是書呆子,你是個擁有智慧的人,女孩們的眼睛真該睜大點的。」
「謝謝你,史蒂芬。」班納誠懇的笑了。
他們安靜了一會,班納搔了搔頭,史蒂芬摸了摸鼻子,他們都不健談,兩個人各自看向不同的方向,氣氛有些微妙起來,史蒂芬好半天才擠出新話題。
「……你在煮什麼?」
「這個嘛,」班納笑得詭異,「如果我說是愛情魔藥你信嗎?」
「什麼?!」史蒂芬大驚,「真的嗎?」
「哈哈哈,開玩笑的,雖然我們學院有挺多女生希望我能煮一點分給她們,畢竟我可是有地利之便呢。」
「但校規不是……」史蒂芬接話接到一半,一個聲音卻在進門前打斷了他。
「布魯斯你在嗎……」史塔克低頭走進教室,直到發現不只一人才猛然往後跳了好幾步,「哇喔喔喔!」
「哈囉,東尼。」班納自在的打招呼,史塔克驚訝的盯著史蒂芬看了幾秒,才比了個手勢回應班納。
「呃,羅傑斯,你怎麼在這?」史塔克問,又是跟早上一樣欲言又止的反應。
「剛好經過。」史蒂芬簡單的說。
史塔克嚥了一口水,表情從驚嚇的模樣迅速變化成活脫脫一副天人交戰,史蒂芬突然反應過來,「喔,你應該是來找班納的吧?那就不打擾你們,我先走一步……」
「你願意跟我一起去舞會嗎?」史塔克沒頭沒腦的說,沒朝著特定對象。
魔藥學教室一下子像是有人拿了真空機把聲音吸得一乾二淨,沒有人開口說話,魔藥咕嚕嚕冒泡的聲響放大了一百倍,班納和史蒂芬都望著史塔克,史塔克則把眼睛對準他倆背後的櫥櫃。
「你這是……在邀請誰?」史蒂芬困惑的看了一眼班納,班納立刻舉起雙手否認,露出絕對不是我的表情,「不,別看我,我想他應該不是在邀我。」
他們的目光再度回到史塔克身上,而史塔克極快的溜了班納一眼,班納瞬間了解史塔克的意圖,他火速站了起來,若無其事的開口。
「史蒂芬,我突然想到還有點急事,能請你幫我整理魔藥嗎?大釜擱在櫃子就行了。」
「什麼?」史蒂芬問,「等等我還……」
「好啦。」班納打斷他,眨眼間就收拾好書包,他看了史蒂芬和史塔克一眼,彬彬有禮的向他們笑了笑,「我不打擾兩位,你們慢慢來。」他打趣的說。
班納彷彿一陣旋風走出教室,順手帶上了門。木門一關上,他的笑容頓時融化,心臟怦怦跳得極快,他闔上眼,握緊拳頭,沒事的。他對自己說。嘴唇發出無聲的兩個字。沒事。沒關係的。
班納勉強撐起有點發軟的腳,用襯衫衣襬擦了擦鏡片,冷汗滑下後頸,他嘴唇還有點顫抖,不過他很快的穩住了心跳,離開了地窖。
教室內,裡頭的氣氛已經可比凝固的奶油,史蒂芬尷尬的看著史塔克,史塔克看著史蒂芬的右手邊,怎麼樣也不肯看他,史蒂芬莫可奈何,不得不主動。
「嗯……所以,你要……邀請我當你的舞伴嗎?」
「……呃,我想……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
史蒂芬一臉嚴肅,史塔克彆扭的移著小碎步,史蒂芬想開口說話,但再度被打斷。
「慢著,你可不要想太多,」東尼突然伸出指頭晃了晃,一副怕被誤會的模樣,「這完全是為了國際交流。」他公式化的說。
史蒂芬挑起眉毛,「這是你的誠意嗎?為了國際交流?」
「當然,」史塔克挺起胸膛抬高下巴,「我以葛來分多級長的身分邀請你。」
「還有呢?」
「我有這個榮幸,邀請我們國外優秀的留學生,史蒂芬‧羅傑斯,胸大無腦的笨蛋……呃不是,胸大無腦的隊長,呃……反正就是這樣,跟我一起參加霍格華茲的聖誕舞會嗎?」
史蒂芬沒有瀏海,金色眉毛怎麼挑都停在額頭,史塔克也不是沒發現自己白癡的說錯話,「好吧……羅傑斯,呃……怎麼說……」
「好。」史蒂芬簡單俐落的答應,史塔克還在比手畫腳。
「好……你說啥?!」史塔克大驚失色,尾音幾乎穿破天花板。
「我說好。」
「你認真的嗎?」
「再認真不過。」
「你確定嗎?」
「我確定。」
「你敢發誓你不是在開玩笑?」
「東尼史塔克,我們兩個人誰比較愛開玩笑?」史蒂芬冷靜的說,瞪著史塔克。
「我……」史塔克頓時啞口無言,史蒂芬的眼睛藍得驚人,而且緩緩露出了笑容,笑意邊緣鑲著小小顆的白牙,他以前從來沒想過史蒂芬笑起來會這麼可愛。
「你的笑容就像冬天的陽光一樣。」史塔克不自覺的說。
史蒂芬笑得更開,史塔克的眼睛駐留在他的臉上,那張平常妄自尊大的神情變得有點傻氣。
「這是稱讚?」他笑著問。
「當然,我史塔克絕不隨便稱讚別人。」
「聽說你為了舞會還去偷鎧甲想當盔甲人?」史蒂芬突然問道,史塔克差點跌倒,這年頭八卦怎麼都傳得這麼快。
「那是不實的傳言。」他鄭重的否認。
「是嗎?所以我跟你去參加舞會那天,你不會穿盔甲囉?」
「這個……我要再看看情況。」
史蒂芬又笑了一下,史塔克幾乎快要不能別開眼睛,史蒂芬向他伸出手。
「那請多多指教囉?」
史塔克猶豫了一會,才伸出手回握,不料史蒂芬用力一拉,穿著普通皮鞋的他被往前扯,跌進史蒂芬的胸前,史蒂芬憑著身高,就這麼親了他的額頭一下。
「我想你的身高這樣就很好。」他說,史塔克愣愣地看著他,史蒂芬輕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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