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清楚的拍下從Loki眼角滑下的淚水,Tom Hiddleston的顫抖和咆哮,彷彿現場除了他和他最恨的兄長之外不再有任何人,Loki心碎的聲音跌落在地上,震撼一片死寂,直到Loki被當真力大無窮的Thor狠狠甩出去噴出鼻血之前,眾人如夢,且未醒來。倒在那裡的不是神,而是貨真價實的人。
一切從開始誕生之後,你必將拾起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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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 Hiddleston曾經參與雷神索爾的試鏡已是眾人皆知的事實,而最後敗給了Chris Hemsworth也已經是在本人能拿來開玩笑的情況下為人所津津樂道的佚事。導演Kenneth Branagh(肯尼斯布萊納)決定演員名單之後,儘管劇組,包括演員自己,都還只能藉由想像、劇本、以及如火如荼展開的道具、場景、服裝製作等組成電影的眾多因素,來預期「THOR」這部同屬Marvel英雄片系列的成功。但不可否認的是,當Tom Hiddleston還頂著一頭栗子色的溫柔捲髮,他們便隱隱約約察覺到這或許是飾演Loki的不二人選。至於「身高高於六呎、能說英語」這個用來試鏡Thor的最低標準,竟然同時替Chris Hemsworth找到了一個全世界最適合成為他弟弟的演員,就是意外而且一箭雙鵰的收穫了。
其實Tom幾乎不曾讓人知道他是否介意這次的試鏡結果,相較於Thor,Loki戲份再怎麼重要也只是男配角,更何況Tom也曾花六個星期,費了一番功夫進行體能及增重訓練。但正如Tom在事後也吐槽過的,「他光二頭肌就比我的臉還大」,在Chris的體格優勢下,Tom要得到這角色的機會確實微乎其微,就算他為了得到角色增胖九公斤也一樣。而且,正如造成Loki性格扭曲的最大原因──對手足Thor深沉的嫉妒,或者已經到了嫉恨的地步。在競爭Thor這個角色的過程中,Chris出其不意的擊敗了Tom,現實的轉換與投射是否影響了Tom在詮釋Loki的心境,沒有人能確定。而Tom在片場一貫如太陽的溫煦笑容──宛如太陽,卻不像太陽那麼刺眼的笑容──倒是從來不讓人看出他對Chris有絲毫怨氣。更多時候,有些女性工作人員反而還會嫉妒起Tom逗留在Chris身上的眼神比起她們還要久。
總之,Tom Hiddleston這個在倫敦出生的英國男演員,順利瘦回最適合他的穠纖合度的體型,所謂「男人般」纖細、敏捷、狡猾、充滿智慧的形象躍然而出,Tom的頭髮染成了黑色,不輸Chris Hemsworth的高大身材在片場十足引人注目。但是當劇組第一次用掌聲歡迎Chris、Natalie Portman(娜塔莉波曼)、Stellan Skarsgård(史戴倫史柯斯加,飾演Dr. Erik Selvig)、Kat Dennings(凱特丹寧絲,飾演Darcy)等演員時,甚至連戲分不多的福麗嘉媽媽Rene Russo(蕾妮羅素)都緩步出現,在雷神演員名單上被排在第三位的Tom卻硬是拖到最後才趁著眾人的焦點都放在大牌Anthony Hopkins身上時才悄悄現身,低調到近乎匪夷所思。Chris一邊招呼著Natalie和飾演卡森探員的Clark Gregg,幾乎一度忘記在這部片裡面還有個舉足輕重的角色叫做他弟,直到他用191公分一眼瞄見Tom躲在眾演員身後,他才在心裡笑了起來。
這是哪門子英國人讓人喊救命的謙虛作風?
在幾乎沒有任何「突起」可以阻擋他倆視線交流的前提下,Chris的眼神極其自然的和Tom相遇,Tom這才會意的微微一笑,幾個滑步挪到了Chris右手邊的位置。所有演員站定,導演Ken掃視全場,目光特別逗留在這對神兄弟身上。Chris極有紳士風範的和左手邊的Natalie說笑,而Tom帶著滿足的笑容,津津有味的打量周遭環境,他和Chris前一陣子才剛認識,兩人有著正要開始建立友誼前那種半生不熟的彆扭,他們之間維持在男人間會把持的距離,不生疏、不刻意,但他們互相搭著對方的肩膀,氣氛很好。自然不造作。
Ken和Tom已經認識很多年,也在影集「Wallander」合作過,Tom就像他的兒子,或是愛徒。此時此刻他接下這部著名的漫畫改編英雄電影,腦中浮現的卻是莎士比亞式的浪漫情懷。兄弟和父子,榮耀與憤怒。他又仔細的觀察了Tom,Tom眼底流露燁燁光芒,有種安靜無聲的炫目。
現在正是他即將啟程遠颺的時刻──Ken知道,而且篤定。
從那時候開始,所有人就知道這對傳奇的半人神兄弟非Chris和Tom莫屬,甚至因為Tom在片場毫無顧忌的用「My Brother!」取代名字來稱呼Chris,久而久之,漸漸地大家越來越相信他們是一對感情極好的兄弟、或者朋友、或用什麼讚美的形容詞來描述他們之間的情誼都可以,甚至電影裡的嫉妒情節也可以完全不需要了,不,在這樣的狀況下,戲外和戲內的對比反而成為戲如人生的最好詮釋。
開拍後過了幾個月,Ken指示接下來要拍攝兄弟倆在結尾一邊吵嘴一邊大打出手的畫面,眾人不禁因為Loki逐漸變得扭曲的表情安靜下來。一邊是輝煌的金色布景,在金光下閃耀著沒人能解讀的金色圖騰,一邊是數台攝影機、長達數尺的電線、還有用綠色藍色黑色黃色絕緣膠帶黏在地上的標記。現實與虛幻的一線之隔。那瞬間沒人能把常在片場傻笑的Chris與溫柔的Tom和眼前的兄弟做上連結。儘管大家在遠距離之外看不真切,但鏡頭清楚的拍下從Loki眼角滑下的淚水,Tom Hiddleston的顫抖和咆哮,彷彿現場除了他和他最恨的兄長之外不再有任何人,Loki心碎的聲音跌落在地上,震撼一片死寂,直到Loki被當真力大無窮的Thor狠狠甩出去噴出鼻血之前,眾人如夢,且未醒來。倒在那裡的不是神,而是貨真價實的人。
把Loki摔飛的人是Thor,第一個衝到Tom旁邊的也是Chris。只見Tom掙扎的想從地上坐起,露出用手摀住的半張痛苦表情。劇組蜂擁而上,紛紛拿出毛巾衛生紙礦泉水,但Chris早已一個箭步扶起Tom,差點就要用他的戲服去幫他擦掉鼻血,在Tom邊笑邊嗆的阻止之後,他才抱歉似的拍拍他的肩膀,閃到一旁讓其他人接手。Tom一邊安撫大家,一邊暢懷的Ehehe(儘管一聽就知道是考慮他人優先於自己的笑),Chris站在層層人圈之外,表情活脫一副罪魁禍首,但轉眼間,Tom突然迅速的找到他的視線,隔著人群,隔著人聲,他的眼神,穿著Loki的服裝Loki的頭盔Loki的臉,Tom眼神的一個微笑。
我沒事。你放心。
Chris眨眨眼,Tom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和導演交談。Chris頓時無法反應,剛才那是、什麼──?Tom一隻手還壓在鼻側止血,明朗的臉部線條看不出任何一點曾經與他對上眼的跡象。Chris的心頭微微顫動,記起他剛剛拍攝到一半時抓起Loki,賁張的手臂肌肉收勢不及,Thor高昂澎湃的情緒迅速轉為他本能的理智反應,他趕在把人扔出去前在Tom的耳邊低低說了一聲抱歉。Tom或許聽見了,或許沒有,但那無妨。
他又穿越人群,大家無論是被他的壯碩身材擠到一旁,還是識相的自動閃開,總而言之,他輕鬆的回到Tom旁邊,蹲了下來。
「下次我會記得小力一點。」他故作莊嚴,認真的用Thor的口吻說。
「我會記住。」Tom彎起唇角,淺笑回答。
「你儘管反擊沒關係,你哥可沒有這麼容易被擺平。」
「劇本可不是這樣寫的。」Tom立刻吐槽,「而且你這樣一點也沒有安慰到人。」
「對不起。」Chris誠心的說,但馬上被Tom打斷。
「不,你做得很正確。這正是鏡頭需要的,我才要叫你盡量用力揍我沒關係。」
「你知道你的說法很糟糕嗎?」
Tom挑起Loki的黑眉毛,佯裝驚訝,「我還以為你喜歡這種口味呢?」
◇
當然,如果從Thor和Loki兩兄弟的角度來看,就算Thor一時意氣用事或火冒三丈的將Loki擊倒,第一個不知所措和捨不得的或許也只有Thor了,九界裡可是沒人會同情Loki的。Chris和Tom在討論兄弟關係時,有弟弟Liam的Chris就曾懷念的談起儘管三兄弟在小時候怎樣亂七八糟的打成一團,但晚上只要一上餐桌便將爭執忘得一乾二淨,照樣興高采烈的打鬧。
一樣是排行第二,但只有姊妹的Tom會帶著微笑聽Chris講述童年回憶,然後才開口。
如果是Loki呢?Tom問道,你知道他會做出讓Thor忍無可忍的事。
毫無疑問,漫畫就有Thor一怒之下終於殺死Loki的情節。Chris回答,雖然他們倆不停用各種方式復生,他又補充一句,但Loki的確是曾經讓Thor失去控制,再加上他們其實知道彼此不是真正的親生兄弟,但是我總覺得,Thor……
Thor怎樣?Tom追問。
Chris抬頭看他,藍眼珠閃爍著比藍天還清澈的湛藍,眼中僅存一縷沉思一掃而空。
「他不會放棄。因為他是Thor。」
稍後,一場兄弟與父親在攝影棚被藍幕包圍的對手戲。Thor和Loki聯手摧毀彩虹橋,千鈞一髮被奧丁爸爸撈起來的一幕,也是Loki在劇中除了彩蛋以外的最後一個畫面。Thor倒栽蔥的被Odin抓住腳,而Loki搖搖欲墜的抓住權杖,明明就是隨時都有可能葬身宇宙的關鍵場景,Thor卻傻呼呼的對著弟弟笑了,那聽起來有點蠢的笑聲卻在Tom的心裡發酵、膨脹、放大,是即便將墜入無邊黑洞也吸不走的回音。
Tom的臉上維持著Loki的情緒,面對他的哥哥、他敬愛的眾神之父,他讓身心沉醉在Loki的悵然若失、絕望、決心、憎恨、以及他所能想像的情感的極致。但與此同時,他在拍攝結束後卻默默玩味著Chris剛才的演技,那突如其來,畫龍點睛的一笑。
Loki的這場戲是Tom這天工作的句點,和劇組互道辛苦之後,他一個人走回保姆車,疲倦的連身上的裝備一時半刻都懶的拆掉,他關上門,隨意往椅子上一坐,他揉著太陽穴,深深的吁了一口氣。
Chris沒費神解釋那句不清不楚的「他不會放棄。因為他是Thor。」倒是用最好也最適合演員的方式詮釋了,那就是直接演出來。Tom思緒奔馳回前幾個小時內Chris那聽起來有點滑稽的笑聲,再次深深體會Loki在全然孤獨的世界中果然只有Thor願意向他伸出手──這個美好又殘酷的事實。
不管Loki做了什麼,儘管前一秒才派毀滅者來殺Thor,甚至企圖讓約頓海姆滅亡,但面對叛逆到接近離經叛道的Loki的種種行徑,Thor永遠不會改變他的態度,如同他們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時光裡,雷神無論面對多緊急的狀況,總會對一起陷身危機的弟弟露出笑容。有時候那個笑容的意思是「放輕鬆」、「沒問題的」、「我們上吧」,或者更簡單一點就是用乾笑來掩飾情況有多糟。但不管怎麼說,Loki在Thor心中就是這樣的存在,儘管他不真正懂得Loki內心的脆弱與痛楚,卻用同樣笨拙的方式表達對弟弟的──愛?
他不會放棄他。不為什麼,因為他是Loki的哥哥,也是Thor。他可是諸神之王。
門外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Tom的思緒,他揚聲喊道:「請進!」
「Tom?」Chris說,身上也還穿著戲服,「Ken說難得今天早收工,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當然!」Tom一躍而起,臉上綻放笑容,「讓我們去換回人類的衣服吧。」他說,Chris笑了笑,「幸好我明天開始就可以穿便服演戲了。」Chris如釋重負的說,惹來Tom羨慕的眼光。
「真好,我從頭到尾還都只能穿熱得要命的裝備。」
「羨慕了嗎?我親愛的弟弟?」Chris調侃的說。
「哼,被貶下凡的神還有臉這樣說。」
「哈哈哈。」
「有你我們今天才能提早休息,Chirs,謝謝你。」Tom說,格外專注的看著Chris。
「咦?那段的主角不是你嗎?」Chris不以為意的扭過頭,和準備替他們卸裝的服裝師打了聲招呼。
「有你我才能夠發揮的這麼好。」
Chris聳聳肩,這個反應不知道是他已經習慣英國人常常多此一舉的禮貌,或者是對Tom常常讚美他人而忘了自身表現的無奈,總之,他自然的伸手拍了拍Tom的後頸,兩人相識一笑。
這就是哥哥吧?
不知不覺被遺忘的是,其實Tom Hiddleston比Chris Hemsworth大了兩歲又六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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