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只有兩個人的世界裡,在這個移動的鋼鐵城堡,他始終沒有承認,他曾經一度離Tom的臉很近。
他對Tom的第一印象來自於他的頭髮。
Tom的頭髮柔軟捲曲,天生的鬈髮,儘管之後Chris更熟悉的是Tom的黑髮,黑髮配上雪白皮膚,他在片場第一次看見Tom走出更衣間,便十足驚歎。
巨石如你,微風如我。Tom對他說,我是風中的精靈。
不,你是妖精。這是Chris當下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而他至今依舊如此相信。
通常妖精的形象並不適合男人,但Chris卻覺得如果北歐神話裡的Loki交給Tom演繹,那必然就是妖精。因為Tom擁有傳說中Loki的美貌,也有Loki聰明外露的氣質,那時候他還沒想到神話中的Loki是某種程度的雌雄合體,直到有一天他無意間瞥見Tom白皙姣好的側臉和被戲服緊緊裹住的腰身,腰部後方除了往後敞開的披風,還有類似裙撐效果的皺褶,他發現自己愣住了。他無法稱眼前的景象為女性化,卻也不能否認那的確能被認為是一種「美色」。
後來,他有天窮極無聊的翻閱被放在休息室的雜誌,才看到Tom過去的照片──金棕色的捲髮捲的像打結的電話線圈,他忍不住低笑出聲,津津有味的看著Tom羞澀的笑容,直到背後有個人無聲無息的拍了他的肩膀,他嚇得差點把手上的雜誌扔出去,Tom正低頭看著他,「抓到了。」他慢條斯理的說,用的是Loki的口吻。
Chris故意裝作動怒的揉亂Tom的頭髮,Tom一邊閃躲一邊大笑,但他的掌心已經記得Tom頭髮的觸感。觸覺不是人類最精準的感覺之一,他當然不能像視覺那樣仔細而清楚的描繪頭髮摸起來是什麼感覺,但他的手指上卻留下了至少在那短短幾秒鐘裡,幾個烙在大腦的單詞。
貓、柔軟、巧克力。
如果能摸到捲髮就更好了,Chris又想。
Tom恢復一頭清爽的捲髮是在「THOR」殺青之後,而2011年5月2日,為了電影首映的宣傳,他們再次齊聚好萊塢的「El Capitan」戲院,Tom大老遠就藉著身高優勢和他打招呼,他們一起站在寫滿銀色字體的「THOR」看板前面,Chris發自內心的感到愉快,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這麼想念Tom,原來他始終都很開心再次見到他。Tom的笑容燦爛極了,那充滿感染力的笑容讓Chris不由自主的跟著放鬆下來。他注意到Tom的頭髮一如他記憶中的樣子,牛奶巧克力的顏色,金色混著棕色,但Tom為了這個場合特意抹了髮膠,現在一頭捲髮不但沒有亂翹,還很服貼,儘管這個炯炯有神的造型非常適合Tom,他沒來由的還是覺得有點可惜。
Chris還在胡思亂想,Tom卻故意掄起拳頭要揍他,也不管多少相機和攝影機對著他們,大男孩的舉動讓鎂光燈閃個不停,而快門聲此起彼落,聽起來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對……喔,該死,那不是快門聲,而是他媽的手機鈴聲。
Chris在夢中嘆氣,可惡,這是夢,他在作夢,夢裡的Tom還在對著他大笑,調皮的表情根本就不是什麼邪惡的惡作劇之神,只是個搗蛋鬼罷了……還有,Tom的身材有這麼纖細嗎?穿著那套又熱又悶的戲服時他根本沒察覺到,原來Tom的手臂一直都只有他的一半粗?不……應該是三分之二吧?還有Tom的肩膀!難道是他自己忘了他為了演Thor吃了多少噸的雞腿?Tom滿臉通紅,快樂的在毆打他,他覺得心裡有種久違的感覺冒上來,但他說不出那是什麼……
不過待會他就可以跟貨真價實的Tom碰面了,實在不應該繼續作夢……可是,又有點想知道這個夢如果繼續下去會怎麼樣……雖然他的記憶沒錯的話,首映的時候Tom就坐在他旁邊,當電影放到他們兩個打架的橋段,Tom居然還偷偷的笑了起來……
Chris感覺自己在腦子嘖了一聲,下一秒終於張開眼睛,伸出大手撈過手機按掉了鈴聲,他深深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手機螢幕上閃爍著「新信息」的警示,傳送時間恰好跟他的鬧鈴相同,他疑惑的點開訊息,發現竟然Tom傳過來的。
──Chris,抱歉這麼早打擾你。昨晚睡前我才臨時接到早上必須去接受訪問,不確定什麼時候結束,我想可能來不及和你去逛逛了,抱歉!祝你有愉快的旅程!──
Chris整整看了這封簡訊三次,他沒往下按「回覆」,反而不假思索的直接打開通訊錄,毫不猶豫的朝著「Tom Hiddleston」的方塊點下去。
「喂?Chris?」Tom的聲音很驚訝。
「早安。」他用模糊不清的嗓音說。
「抱歉,我的簡訊吵醒你了嗎?」
「沒有,我的鬧鐘也調這個時間。」Chris咳了幾聲,試圖把睡意趕走。
「怎麼了?」
「你今天有幾個行程?」
「大約三四個吧,但晚上應該是空的。」
「我跟你說,」Chris加重語氣,「反正我今天也沒事,伊利湖也不欠我這個觀光客,我會在附近晃晃,你一結束,就打給我,我們一起去吃點東西。」
「可是你難得有一天空檔可以休息,不要為我浪費時間……」
「Tom。」
「是的?」
Chris頓了一下,差點沒經大腦的說出「我願意為你浪費時間」這種肉麻兮兮的話,他又咳了一聲,「……欸,反正時間是我的,我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他感覺電話那頭的Tom尚在猶豫,他原本打算再補充幾句,但Tom的聲音變得果斷,「好,就聽你的。」
「兄弟,晚點見了。」
「晚點見,哥。」
Tom的聲音裡有藏不住的開心,這個交易無疑做的相當正確。Chris對著天花板笑了,他翻過身,繼續睡覺。
Chris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他懶得再出去覓食,索性叫了客房服務。難得無所事事,他隨手轉開電視,找了部電影,他看得心不在焉,接著又決定先去沖個澡。沖澡完之後一個不注意還差點拿出刮鬍刀把鬍子給剃掉,他望著鏡子最後一秒才煞住手,Chris苦笑了一下,這鬍子要是一刮,Joss不揍扁他才怪,搞不好連Tom也會露出無奈的表情,但是Tom卻不會對他生氣。這點他有把握。
下午四點半,Chris不至於閒得發慌,但心臟卻跳得比平常不規律,他的腦子像是有無數個美國隊長的盾牌正在飛來飛去(該死,太常和Cap混在一起連比喻也變得不太對勁),他到衣櫃挑了件輕便的深藍色長褲套上,上半身則換上淺藍色的襯衫,他從床頭櫃拿起一把道具組在製作階段試做的鎚子,就著鎚子開始把玩,他無意識的開始做一些已經熟稔到不行的揮舞動作,鎚子在他手上幾乎融合為右手的一部份。
下午五點,有人在敲他的房門。他讓鎚子在空中翻了個筋斗,才起身開門,Tom就站在房門外,穿著他鍾愛的深藍色襯衫,胸襟掛著太陽眼鏡,黑色短髮也用髮膠抹過了。
「你怎麼沒先打給我?」Chris解開門上的掛鍊讓Tom進來。
「想說碰個運氣,反正我的房間也在這層樓。」Tom輕鬆的說,一眼看見Chris手上拿著鎚子,「又再練習?」
「只是打發時間,玩玩而已。」
Tom知道Chris才沒有所謂「只是玩玩」,天曉得Chris花了多少時間在Thor這個角色身上。他跟著Chris走進房間,飯店一貫的白色主調,北歐風格的家具,格局和他的相差無幾,因為已經住了一個禮拜以上,室內有種極淡,淡的令人難以察覺的味道,那不是寢具的氣味,而是Chris身上讓他放鬆的味道。Chris的房間收的很乾淨,大行李箱放在房間角落,棉被簡單的折過,桌上堆著一些雜物,但外套等衣物都掛的相當整齊,Tom駐足不前,一時失神。
眼前的景象如此熟悉,帶給他一種既視感。那個瞬間彷彿時光倒流,Tom回想起去年的自己潛入Chris的房間,那還是他們一起拍「THOR」的時候,而且本人毫無所覺。他的回憶裡深深的記得Chris毫無防備的睡顏、豪爽的睡姿、玫瑰金似的長髮、在那個房間裡開始孕育的一種情愫,跟著昏黃的氣氛一起氤氳,陌生又熟悉的情感。
「怎麼了?」Chris好奇的問。
「沒什麼。」
Tom將視線停在面向街道的窗外,他收拾心情,走近Chris,「那麼,有什麼計畫?」Tom問他。
「你吃過沒?」
「我很想有禮貌的說我吃過了,但我決定順從肚子的渴望。」
「哈,走吧,我帶你去吃。」
「去哪裡?」Tom又問,Chris正要回答,Tom卻趁著他不注意伸手摸走鎚子。
「我……Tom。」Chris拖長音,Tom對他露出微笑,「你又來了!」
Tom搶走鎚子,一邊熟練的轉動把柄,一邊抿起嘴偷看Chris的反應,Chris只是讓他臉上繼續帶著洋洋得意的神情,「到了你就知道」Chris說,沒有惱怒,反倒是滿臉的溺愛。
他們驅車前往伊利湖畔的克里夫蘭市中心,Chris不知道去哪裡弄來了一部車,款式還是美國七零年代流行的雷鳥,就跟所有碰到車就會痴狂的男孩一樣,Chris顯然相當得意自己借到這款好車,Tom從善如流,跟著大讚Chris的品味。將近傍晚五點半,他們在一間看似樸實的餐館前停車,晚餐時間還沒開始,Chris領著Tom進餐廳,讓領班替他們帶位,顯然這是一間混和一般美國隨處可見的餐館加上酒吧的組合,店裡的音響傳來貓王艾維斯的「Love me tender」,Tom由衷的對Chris露出笑容,「這店不錯。」他讚道。
「謝啦,Jeremy推薦給我的。」Chris笑著說。
Tom老是把美國連鎖餐廳的食物看成人間極品,這個笑話幾乎三不五時就會被大家拿出來揶揄,Robert就曾露出悲天憫人的表情,撒上一句「孩子,英國的食物難吃不是你的錯,從我年輕時去英國它就那麼難吃」,令辯才無礙的Tom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其他美國人帶著彬彬有禮又捨不得吐槽的表情看著Tom,搞得同樣也是外國人的Chris決定不再跟進一句「連澳洲的食物都比英國好吃」。
店內有不少復古的美式裝飾品,一面牆上擺滿可口可樂的玻璃瓶,按照排列的順序分別被塗上彩虹般的配色,而另一個牆角則是用七喜汽水的鋁罐組成擺飾,天花板上的黃光照明足夠讓大家看得清楚食物,卻又保持適當的昏暗,讓人們的情緒得以在曖昧的燈光下盡情釋放。Tom在等待晚餐的期間不時起身,拿起手機到處拍照,Chris從Tom的表情上看得出來,Tom不是手癢的攝影狂熱者,身分也不允許他走到那裡就隨處張貼「我現在在這裡喔」的訊息──儘管他經常發推特──Tom只是單純喜歡這間餐館的裝潢,天花板上掛著幾台小男孩趨之若鶩的模型飛機,甚至還有一個用英式電話亭改造過的酒櫥。
吧台上方掛著的電視極其難得沒在播大聯盟球賽,而是旅遊生活頻道的「帥哥主廚在我家」,一個澳洲出身的廚師造訪美國各地的超市,尋找正在逛超市的女性,幫她們付帳還有替她和她的家人朋友做一頓晚餐的節目。Tom饒富興味的看著聽見主廚柯提斯的澳洲腔就笑個不停的Chris,邊讓侍者上了主菜。
Tom點了墨西哥口味的大漢堡,旁邊不能免俗的堆滿薯條,還有條熱狗。至於Chris不曉得是不是平時的伙食裡就有大量炸雞的緣故,他只點了一個夾滿生菜、培根和豬肉的潛艇堡,一時半刻兩個男人只顧著大嚼,餓了快一整天的Tom尤其吃得專心。
主餐解決後,他們吸著剩下一點點的可樂,Tom又點了一個不曉得為什麼會出現在菜單上的甜甜圈,「你真的餓了。」Chris說,而Tom做了一個像是點頭和搖頭的怪動作,「我只是覺得東西實在太好吃了。」他含糊回答,一邊吞下裹著繽紛的巧克力碎片、和沾滿糖粉的甜甜圈。
飯後,他們挪到更隱密的位置,餐廳正在高朋滿座,他們聊起上周六,8月20日他們一群人特別從克里夫蘭飛到加州的阿納海姆(Anaheim),參加「Disney's D23 Expo」的趣事。Jeremy那天恪守男伴職責,幾乎和穿著亮麗粉橘色裙裝的Scarlett形影不離,表情就像一副會說出這是我馬子誰敢動她試試看的混混。所以Tom便充作飾演Maria Hill探員,Cobie Smulders的護花使者,只不過一遇到記者提問就欲罷不能的Tom根本管不住自己對Loki的滿腔熱愛,不顧Cobie故意對他丟來好笑的目光,就算訪談中途遭到Jeremy襲腰,Tom依舊講到非得Luke催才肯移到下個會場。
「我還記得!那時候我們都已經在下個集合地點,我回頭卻找不到你,結果Jeremy努努嘴,先裝出一副哀痛逾恆的表情,一邊搖頭,一邊正經八百的說『Tom正在傳授Loki教』。」
「哈哈哈……他真的這麼說嗎?」Tom笑得開懷,有點害羞。
「那天我幾乎都和Robert一起混,因為最漂亮的兩個女孩子都被你們搶走啦。」
「和Robert一起走不錯啊,因為記者都只顧著拍他,旁邊的人就可以摸魚了。」Tom羨慕的說,「而且Robert根本就是天生的諧星,應對媒體很有他的一套風格。」
「你這樣說到底是在承認自己想偷懶還是什麼啊。」
「哈哈,但是Robert很喜歡你啊,他還稱讚你是個國家寶藏耶!」
「啊?」
「你聽著,他說:『我合作過的混蛋太多了,Chris Hemsworth是個真正的紳士,一個腳踏實地的男人。』」Tom模仿Robert的語氣,學得很像。
Chris脹紅臉,不習慣聽到這麼直白的稱讚,更何況這個稱讚還是來自於RDJ。只不過讓他臉紅的理由卻沒這麼單純。
「哈,Chris,你臉紅了嗎?」
「沒有。」Chris嘟囔一聲,仰頭乾了杯底最後一點啤酒,Tom識相的沒再說下去。
Chris從杯沿觀察著Tom,猝不及防的開口,「這麼說來,Tom,你今天穿的跟去迪士尼那天一樣耶?」
「有嗎?」Tom低頭看看自己的深藍色襯衫和黑色長褲,袖管捲到手肘以下,「喔……好像是?但我平常也都這樣穿嘛,你也不是不知道。」Tom輕鬆的說,「而且,我看你……Chris,你的衣服應該也是那天穿過的吧?」
Chris猛然低頭,淺藍色上衣配上靛色丹寧褲,唯一的差別只在於他今天沒穿淺灰色西裝外套,「呃……真的耶。」
「我相信你一定有記得洗衣服。」Tom故作誠懇,Chris大掌一拍,故意搓亂Tom的頭髮,「這句話我回敬給你。」
Tom又笑了起來,不經意的開口,「我們默契真好?」
Chris揚起眉毛,舉起酒杯,對他致意。
橫豎也無處可去,他們一路小酌到了晚上九點才離開。離去前Tom又點了一個甜甜圈,Chris在結帳的時候,Tom還在紙袋上塗寫什麼東西。一回到車內,Tom彷彿已經難以抵擋睡意,週六晚間車流量不算少,Chris一邊開車,正想提醒Tom在回飯店前可以小睡一下,沒想到他一在紅燈前停下,扭頭一看,Tom已經在副駕駛座上睡著了。
他盯著Tom,直到後面的車子按他喇叭。
Chris在車陣中穿梭,故意繞遠路,他最初的出發點只是想讓難得睡著的Tom能多睡點,因為他知道以Tom的敏感神經,車子一旦停下來,這人恐怕就會立刻醒過來。但自從他「看了他一眼」之後,這個理由突然也變得牽強。身旁Tom規律的呼吸聲意外的讓他心情平靜,他的心平穩的宛如深山秘境中的高山湖泊,但湖心卻被人丟下了一顆石子,那人就是Tom。
「只不過是一眼而已」,他對自己說,不願意承認他渴望Tom能待在他身邊一會,儘管的確如此,而他也將之付諸行動。
在另個紅燈他又忍不住轉過頭,看著在黑暗中Tom的臉,Tom穿這樣是真的很好看。受過體能訓練的結實身材,不像他肌肉過度發達,襯衫紮進褲頭讓一雙長腿顯得更加修長完美。他俯過身,打算拿起被Tom擱在腿邊的紙袋,他正想把它放到中間的隔板,但紙袋上緣Tom龍飛鳳舞的幾行字讓他好奇起來,尤其是他看見自己的名字。
「Dear Chris:區區一個潛艇堡怎麼滿足的了我哥的胃?這真的很好吃!(畢竟我親自驗證過了)你就把它拿去當消夜吧!Tom。」
Chris沉默不語,過了一個半小時後,他終於回到克里夫蘭。在只有兩個人的世界裡,在這個移動的鋼鐵城堡,他始終沒有承認,他曾經一度離Tom的臉很近。
◇
在距離克里夫蘭約三小時車程的威明頓(Wilmington),神盾局的探員們這會下戲,也正聚在某家酒吧。Samuel Jackson、Clark Gregg、Cobie Smulders、Scarlett以及Jeremy,五個人邊灌飲料,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但Samuel看上去比較像是一個人在喝悶酒,Scarlett和Jeremy拚酒拚得你死我活,至於Clark和Cobie,他們兩個人根本就在喝果汁)。
「好無聊。」Cobie說,Scarlett此時正在坐隔壁灌下她第三杯啤酒,小輸半杯的Jeremy不服輸的喝到臉紅脖子粗,邊喝兩個人還互比中指,Cobie感覺右眼眼角抽了一下,她轉過頭打算招呼年齡和他們有一點差距的局長,「Samuel你在看什麼……?」
Samuel聚精會神的抬頭在看電視,螢幕裡的他──星際大戰裡的「雲杜大師」(Mace Windu)正在和尤達大師對話,顯然對周圍一切置若恍聞。Cobie嘆口氣,揉了揉左邊的眼角。
「既然這樣,我們來玩牌吧?」Clark提議,邊從夾克內袋掏出了紙盒。
「就我們兩個玩牌?」
「這可不是普通的牌呢,妳看。」Clark說,他打開紙盒,倒出了乍看之下和市售品沒兩樣的Uno牌,但Clark熟練的模仿老千把牌翻面,紙牌背面居然印滿五花八門形象的美國隊長。
Cobie無動於衷,淡定的看著已經在「Iron Man 1」、「Iron Man 2」「Captain America: The First Avenger」和「THOR」中軋過戲的其他四個演員,淡淡的說。
「我不想去管你們究竟入戲多深了。」
「你會習慣的,這是神盾局的洗禮。」
「難怪Joss要幫我加戲份,整個神盾局也只剩我能篡位。」
◇
2011年8月29日,復仇者聯盟劇組待在克里夫蘭的最後一天,Tom早早就寄出邀請函,邀所有的工作人員參加「Loki」的派對,邀情函上斗大的字體寫著「The God of Mischief, The Lord of Misrule, The Master of Maniacal Mystery: Loki is THROWING DOWN!!」(惡作劇之神、暴政之王、充滿謎團的瘋狂大師──基神降臨!)。除此之外,邀請的對象則是一同在這場偉大的旅程中大笑、奮鬥、並且撐過所有在瘋狂時刻熬夜的眾夥伴。這場慶祝會的主角是辛苦的工作人員,因此演員們雖然也應邀參加,但紛紛有禮貌的提早作辭,偌大的狂歡會場處處可見劇組們高聲談笑。
Chris窩在昏暗的一角看著Tom在台下充作DJ挑選CD,後來在起鬨下更是大方的秀了一手鋼琴,今晚他依舊穿著那件藍色襯衫。Chris淺酌著雞尾酒,沒人懂得那雙湛藍藍眼珠底下在想什麼。
9月2日,他們所有人前往紐約中央公園拍攝被大家私底下戲稱為「神兄弟回老家結婚」的橋段,不只復仇者全員,飾演 Selvig博士的Stellan Skarsgård也再度出現,Tom立刻像老朋友的上前擁抱他。
或許是氣氛所致,他們大家當天都玩得相當開心,呃,是拍得相當盡興,他們聊到Joss第N次在片場抓狂,怒到連那句「Guys, we are making a movie, stop talking, I need to role!!」的老台詞都懶得再搬出來。攝影鏡頭拍到大量的花絮鏡頭,單眼相機也拍到了復仇者們智障不等的照片。Thor正經的拿著魔方,Loki卻在另一頭露出鬼臉扭動道具、Hawkeye無聊到扭屁屁做伸展操、Black Widow足踏十公分高跟鞋和Hawkeye親密的勾肩搭背、Banner傻笑到存在感有點微妙、Captain當街大吐舌頭、RDJ雖然穿了墊高鞋,被夾在Loki和Captain中間還是十足悲憤。
Tom當天擁抱了無數人,完全符合「復聯抱抱團(Group Hug)」團長的風範,Scarlett、化妝師、營養師、還有害羞的拿著美國隊長盾牌的小男孩,上述全都被納進Tom擁抱的名單裡。而Chris也再次折服於Tom來者不拒的好脾氣,以及天性深藏喜愛人群的性格。
他和他真的很不一樣。他們是個性完全不一樣的人。
9月3日,幾個演員在曼哈頓拍攝片中最重要的幾幕紐約大戰。再過幾周,攝影工作全數完畢,片子進入後製剪接階段,他們所有人彼此祝福,準備迎向各自規畫好的旅程,正如復仇者演員在結尾各奔東西,他們各有目標,他們必須前進,他們必須道別。
因為說再見,是為了下一次還要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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