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次Illya挨了耳光,而第五次他打了Solo
原作構想 x 前半 │ scubadiver
接龍補完 x 後半 │ 壹鏡
接龍補完 x 後半 │ 壹鏡
Napollya // NC-17 // BE // 主要角色死亡
scubadiver /
1.
三個人到達羅馬的當天晚上,Vinciguerra的打手們就盯上了Gaby和Illya。Solo前來報信並建議:Take it like a pussy. 於是Illya只好挨了幾下義大利人的巴掌。
事後Gaby回想起來,那幾個打手也真是腦袋秀抖了。一是就算他們人多,但一個兩米高的俄國巨人面前他們居然還撒歡兒,可見Vinciguerra的工資不好,保鏢們看到能搶的東西就什麼都顧不上了。二是Illya動手之後----他真的只是動了一下,擊中了某個倒楣鬼的喉結---他們跑掉之後居然沒把這麼專業的鬥毆手法彙報給老闆。抑或Vinciguerra早就認為這對未婚夫婦是冒牌的,無論這個偽造的“搶劫事件”的結果怎樣?無論如何,義大利男人都不靠譜,Gaby的媽媽很早就這麼告訴她。
2.
當天晚上Gaby又仗著酒膽給了Illya臉上幾下。理直氣壯的原因如下:第一是Illya自己打自己的,她的手掌可從沒落到他臉上。第二是這只俄羅斯熊居然拒絕了她的好意邀請,無論是喝酒還是跳舞。這太傷女士的自尊心了。第三,這是對前兩天他在東柏林把她嚇到了的報復。雖然Gaby對Illya第一眼印象還是不錯的,但扔個車後蓋出來砸她心愛的Wartburg就太過份了。Solo沒有開槍,但Gaby可以甩她幾耳光解氣(至於被丟到雷區裡的遭遇,Gaby懶得考慮那麼多)。第四,Gaby看過Illya的檔案。她要知道這個隨時可能爆炸的行走核武器是否能夠忍耐一點點無理取鬧。這其實是一個兢兢業業的調研過程。
第二天一早,Gaby的結論是,如果她騎在他身上還順便吐他一臉,看似Illya也不會暴走。好吧,看似還算安全。那麼她可以放心大膽的把他們兩個賣給Vinciguerra了。
3.
St. Mary市立醫院的女護士Katherine 今天有了點兒很值得一提的談資。首先是有兩個高大英俊的男士來做例行體檢。第一個黑頭發的顯然是美國人,有著不可抵擋的迷人笑容。他離開到門外等候的時候,Katherine的臉仍然有點兒發燒。那真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傢伙,臀線更是妙不可言。
第二個是個臉色陰鬱的大個子,烏克蘭(還是俄國?)口音極重。他進來之後就要求把抽血放到最後一項。
“我有血暈的毛病。”他承認。
“你害怕看到血?”
“不是。”大個子壓低了聲音:“我只是害怕被抽血。”
這種毛病雖然不常見,但Katherine知道它確實存在。“完事後你可以在座位上休息一會兒,讓我觀察一下你的反應。”
“不管用。我只要走第一步就會暈過去。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能把這座位搬到房間中央嗎?”
Katherine估量了一下對方的塊頭:“我可以叫男護士來。”
“不用,人越少越好。”俄國人挽起袖子:“你可以打我的臉把我叫醒。別拖太長時間,我不想讓我的同事知道。”
Katherine是個德藝雙馨的護士。她理解一個大男人看到針管裡的血會暈過去的窘迫。所以當那個男人安安靜靜的抽完血,站起來走了半步然後象棵樹一樣如約栽倒的時候,她伸出手試圖攔住他,然後被對方的體重帶倒在地。
Katherine半跪起來,拿出蘇格蘭女性的驃悍作風,一巴掌扇到了俄國人的臉上。
俄國人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門外的那個美國人大概聽到了剛才的動靜,推門進來,正看到女護士以曖昧的姿勢坐在同事的大腿上,後者捂著臉,輕輕晃了晃腦袋。
“Peril,”美國人皺起眉頭:“我沒想到你這麼急不可耐。”
“閉嘴。”俄國人沒好氣的回答。但下一刻,他轉頭對上了Katherine的目光,口氣極溫柔:“謝謝,親愛的。”
“天啊。”美國人雙手一攤:“Get a room.”
4.
Solo聽到消息後的第一個反應,是吹了個口哨。
“Solo和你應該可以搞定,為什麼我也要去?”Illya問。
“Come on, Peril!”Solo象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對方:“你知道這是White俱樂部, 是吧?每一個倫敦男人削尖腦袋都想進去的地方。”
“我對虛榮心膨脹的地方不感興趣,”Illya乾巴巴的回答:“尤其是男人的虛榮心。”
“不幸的是我對白金漢宮的文件很感興趣。”Waverly做了個讓兩人消停的手勢:“他們都知道,進俱樂部的目的是社交。如果Solo離開餐廳上樓去,我一個人坐在桌子前會顯得很詭異。那裡的人都無聊到很有創造力。”
“這麼說我去這個高貴地方,是去做個擺設。”Illya哼了一聲。
Waverly寬容的笑笑:“不妨這麼想:女皇陛下買單,他們的松雞和煙熏鰻魚很不錯。”
進入White俱樂部的請柬是Alexander Waverly那張漫不經心的常客面孔,和Brinscote家族積攢了三百年的聲望。雖然作為伯爵的次子,Waverly用了畢生心血來揮霍家族有形或無形的資產,但時至如今,Waverly仍然能夠在這裡出入自如。
門口的管家看到Waverly身後兩個打扮得光鮮入時的年輕人,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他們在吃飯的時候沒有找到機會。飯後,三個人退到圖書館。這是唯一一個可以觀察到二樓走廊的高吊頂房間。Waverly選了個面對門口的沙發坐下來,Illya坐到對面。前者看了看四周,對Solo使了個眼色。
Solo很幽怨的看了他們一眼,轉身走向了樓梯。看來今晚是和哈瓦那最佳出口貨無緣了。
屋裡很安靜。兩三位紳士隨意翻著報紙,Waverly不用看就知道,彬彬有禮的面具下,他們仍然在偷窺,看著自己又能在俱樂部鬧出什麼駭人聽聞的新花樣兒。
他點了支雪茄,深吸了一口,歎了口氣,真心後悔沒有把自己加了料的雪茄隨身帶出來。
對面的Illya似乎很愜意的翹著二郎腿,環顧四周古色古香的書架。這個年輕人另他吃驚的優點之一,是在資本主義的腐朽繁華面前總是一副毫不見外的沉著。當然,這或多或少與他的父母曾經是克里姆林宮的常客有關。如果他能成為一個俄國版的Anthony Blunt的話...希望渺茫,但這主意只要想一想就令人興奮。
Illya臉上的神色變了。他的眼睛盯著Waverly身後的什麼東西,瞳孔放大。
“什麼?”Waverly問。
未等對方回答,Waverly已經知道了答案。一位客人已經步進圖書館的門口,向旋轉樓梯走去。Illya一定是從上司身後的鋥光發亮的牆壁飾物上看到了這一幕。
阻截新來的客人很簡單。那是Arthur Ponsonby,他的故交,30年前競爭倫敦頭號“唐璜”的有力對手。Waverly正要揮手向這個有些謝頂的爵爺打個招呼,他的胳膊卻被Illya探身按住了。
“怎麼?”Waverly皺起了眉頭。
“他認識我。”Illya低聲回答。
“Ponsonby?” Waverly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Illya的眼睛裡有些無可奈何:“半個月前GCHQ的聚會。別問我是誰把我拉扯進去的。”
當然是Gaby。Waverly向後靠回到沙發裡,皺緊了眉頭。
好消息是Ponsonby看到了Waverly,會意一笑,然後朝他們走過來----這樣他就不會上樓去打擾Solo的營生了。壞消息是幾秒鐘後他會看到Illya的面孔,更會猜到U.N.C.L.E.的負責人和手下出現在這個地方,絕對不是為了午餐和雪茄。
下次我要招聘一個外型不是這麼令人印象深刻的下屬。Waverly歎了口氣,在自己的腦袋裡做了個筆記。
還有五秒鐘,Illya的手抓出沙發扶手,作勢要起身。
“過來。”Waverly低聲命令道。
Illya僵了一下,但還是探身向前。然後Wavely用一定是演練過無數次,拿捏的異常精准的力道和角度,扇了他一耳光。
指尖滑過Illya的眼睛,俄國人頓時眼淚長流。
“Bitch。”Alexander Waverly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不遠處的幾個人驚訝的瞟了一眼,然後再次飛快的埋頭到報紙裡去。
Illya站起來,手捂著涕泗滂沱的半邊臉,低頭匆匆繞過Ponsonby,沖出了門口。
Ponsonby一臉揶揄的笑容。Waverly搖搖頭,示意請對方坐下。
“不問不說,別張嘴。”Waverly聳聳肩。
“你七月份的相好?”Ponsonby點燃了一支雪茄,心滿意足的歎了口氣:“我希望你的八月份已經有排期了。”
Solo把收好袖珍相機後,在長廊的柱子陰影後找到了Illya。後者的眼圈仍舊是紅的。
“這又是怎麼了?”Solo愕然。
“我覺得即使我想來,這輩子大概也進不了這門了。”Illya抽了抽鼻子,很悲哀的搖搖頭。
5.
他們在羅馬的第一次任務,Illya只瞥了一眼,就知道留在地庫裡的那個銀灰色金屬管是什麼東西。他也知道如何通過底片上的殘留輻射來判斷內核完成到了什麼地步。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如果Solo對他的KGB搭檔在竊聽器,著裝,撬鎖或者潛伏等業務水準上頗有微詞的話,他在這方面是很樂於讓Illya打頭陣的。
所以這一次,當他們對著那個不銹鋼櫃子上倒數的計時器面面相覷了幾秒鐘,然後Illya讓他出門右轉去擺平那些雇傭兵的時候,他沒有多想什麼。
“Peril,你不會想要做常規引爆吧?”在出門前Solo問了一句:“這牆太薄,你要是想捐軀,不用拉整個城市墊背...”
“閉嘴,我還沒那麼想死。”Illya瞪了他一眼。
Solo咧嘴笑笑,消失在門口。
雇傭兵不是很敬業,英國人的SAS部隊也跟進得很快。Solo的彈夾還沒有清空,戰鬥就已經結束了。一切順利,核彈沒有爆炸,那令人心煩意亂的滴答聲也停止了。Illya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個象迷你吸塵器一樣的東西,在Solo身上掃了一遍。
“這是什麼?乾洗店來的?”
Illya皺眉看了看那個附帶盒子上的數字,似乎松了口氣:“沒什麼。”
回到倫敦,Solo又一次成功的買通了秘書,把他那幾頁龍飛鳳舞的手寫報告轉移到打字機上。直到第二天早晨回到辦公室,他才意識到Illya沒有象往常一樣,在他們共用的那張辦公桌旁寫報告。
Waverly示意他坐下,然後打開酒櫃問:先來點兒什麼?
上午九點就開始喝酒,未免太早了些,即使對方是能夠靠煙草和紅酒扛過一星期的Alexander Waverly。
Solo幹掉了第一杯加冰的威士卡,Waverly又拿起瓶子:再來一杯怎麼樣?
雖然Solo確實很想再品嘗一下Waverly的私藏,但他隱隱覺得什麼不太對頭。
Waverly把兩頁紙放在他面前。Solo翻開看了第一眼,腦袋裡就嗡了一下,費了足足十分鐘才讀懂了裡面的內容。
那是Illya手寫的外勤報告,字跡潦草,更不是他常用的那種中規中矩的打字機格式。
Illya在鉛牆內拆開了外殼,徒手把裝著鈈239的次級容器卸了下來。他寫下了兩次蓋革計數器的讀取值,自己名字旁邊的數字大約是Solo對應的數字的400倍。
一聲悶響,水晶杯子落到地上,褐色的液體無聲無息的浸入了厚重的羊毛地毯。
“他現在在哪裡?”Solo問。
“在返回莫斯科的路上。”Waverly微微低著頭,眼光裡滿是歉意:“他不想浪費時間,連醫院都沒有去。”
“他還有多長時間?”
“不知道。他看起來並沒什麼症狀。”Waverly搖搖頭:“要不是計數器和他衣服上的殘留痕跡,我也不敢相信...”
“相信什麼?”Solo突然咧嘴笑起來,莫名的讓Waverly的後頸一緊,“相信他不是急著把彈頭送還給KGB?”
“讓秘書給你定一張去柏林的機票。”Waverly彎腰撿起地上的杯子,徹底避開了對方的眼光。在這個時候他不想被定位成氣苦和仇恨的對象。“運氣好的話你可以在西邊截住他。”
Illya沒有象以往搭乘穿梭於東歐的運輸機。他坐在火車上穿越了法德邊境,一路上他支著下頜,沉默而貪婪的流覽著窗外的風景。
他持有的通行證允許他隨時穿過柏林牆,但Oleg建議他在巴黎等待某個KGB的同事接應,大概是以防他獨身一人,未進入蘇聯境內就一頭栽倒在地上,然後落到他人手裡。他對此膩味透了,一反常態沒有聽從對方的“建議”。於是接應地點變成了西柏林。
他打開安全屋的門,赫然看到Solo坐在桌子旁邊,手裡玩弄著一個小杯子,旁邊是一瓶顯然是廚房裡翻出來的伏特加。美國人沒有打領帶,襯衫領口敞開,下巴上是一片趣青。
“你沒有道別。”Solo的聲音乾澀沙啞。
Illya把簡單的行李放到桌子上,慢慢坐下來。“這沒什麼必要。”
每次他返回莫斯科之前,都不會與U.N.C.L.E.的同事告別,即使和暫留在倫敦的KGB同事也一樣。這一行做的時間長了,人難免會有些怪癖,所以這些小事情就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慣例。
“你感覺怎麼樣?”Solo打開酒瓶,倒滿了兩杯酒。
“還好。”Illya推開對方送來的酒杯:“噁心,吃不下東西。”
Solo一仰頭把伏特加喝幹。“還有多長時間?”
“大概兩三個月?”Illya回答:“我不太清楚。有人手動修過核潛艇的降溫系統,他們最長的活了三個月。”
Solo又拿起對方沒有動的一杯酒,被Illya的手擋住了。
他的手掌覆蓋在杯口,手指收攏,平穩而安靜,讓Solo想起他第一次注意到Illya抖動的手指時候。
這個機器人,這個怪物,他知道今後兩個月自己會變成什麼光景。核事故的紀錄在KGB有詳細備案。然而此刻他很憐憫的看著Solo,而Solo不敢抬眼看他。
“Cowboy,聽我說。”Illya低聲叫他:“看著我。”
Solo用盡全身氣力抬起眼睛,迎上對方的目光。
“既然我們在這裡道別......照顧好Gaby。”
Solo氣哼了一聲:“她才不需要我的照顧。”
Illya自失的一笑:“我只是覺得,她不應該再和MI6糾纏。”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Solo扯起嘴角做了個笑容:“她是東德來的女人,她父親是個核子物理學家。”他略略側頭,用手指敲敲自己的太陽穴。
“好吧。”Illya無聲的歎了口氣:“那麼,儘量別讓她出外勤。”
“放心。她才不喜歡外勤。”
“至於你,Cowboy,”Illya微笑起來。為此Solo恨死了他,恨死他這種要命的笑容。
“不要再試圖跑到牆那邊去。”
Solo咬住了牙關,緊緊抿著嘴唇,阻止了打顫的牙齒。
“不要擔心我的母親。她會受到很好的照顧。”
Solo眨眨眼,仍然沒有回答。
“不用琢磨去找我......不過,什麼時候牆被拆了,你可以去莫斯科看看。”Illya的聲音飄來,像是在夢中囈語:“五月的莫斯科河畔很美。”
Solo茫然看著對方的眼睛,徹底在那片春雪消融後的蔚藍裡走了神。但下一刻,Illya就反手扇了他一耳光,不算粗暴也不算輕巧。
也許此時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力氣。
“這是我們俄國人的方式,”Illya輕輕說:“好讓你記住。”
一聲巨響,Solo掀翻了桌子,雙手扳住對方的脖頸把自己的嘴唇貼了上去。
他感謝Illya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否則他的嘴唇抖得不成樣子,鹹澀的淚水更會阻止他們嘗到對方的味道。
Illya抱緊他,在他背後握成了拳,雙臂瑟瑟發抖。
Solo離開對方的嘴唇,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裡,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嘶啞的,如受傷的動物般的長長哀鳴。
良久,Solo鬆手抹了抹一塌糊塗的面孔,最後吻了吻對方的嘴唇,努力笑了笑:“這是我的方式,”
他把額頭貼在Illya的臉頰上:“好讓你記住。”
三個人到達羅馬的當天晚上,Vinciguerra的打手們就盯上了Gaby和Illya。Solo前來報信並建議:Take it like a pussy. 於是Illya只好挨了幾下義大利人的巴掌。
事後Gaby回想起來,那幾個打手也真是腦袋秀抖了。一是就算他們人多,但一個兩米高的俄國巨人面前他們居然還撒歡兒,可見Vinciguerra的工資不好,保鏢們看到能搶的東西就什麼都顧不上了。二是Illya動手之後----他真的只是動了一下,擊中了某個倒楣鬼的喉結---他們跑掉之後居然沒把這麼專業的鬥毆手法彙報給老闆。抑或Vinciguerra早就認為這對未婚夫婦是冒牌的,無論這個偽造的“搶劫事件”的結果怎樣?無論如何,義大利男人都不靠譜,Gaby的媽媽很早就這麼告訴她。
2.
當天晚上Gaby又仗著酒膽給了Illya臉上幾下。理直氣壯的原因如下:第一是Illya自己打自己的,她的手掌可從沒落到他臉上。第二是這只俄羅斯熊居然拒絕了她的好意邀請,無論是喝酒還是跳舞。這太傷女士的自尊心了。第三,這是對前兩天他在東柏林把她嚇到了的報復。雖然Gaby對Illya第一眼印象還是不錯的,但扔個車後蓋出來砸她心愛的Wartburg就太過份了。Solo沒有開槍,但Gaby可以甩她幾耳光解氣(至於被丟到雷區裡的遭遇,Gaby懶得考慮那麼多)。第四,Gaby看過Illya的檔案。她要知道這個隨時可能爆炸的行走核武器是否能夠忍耐一點點無理取鬧。這其實是一個兢兢業業的調研過程。
第二天一早,Gaby的結論是,如果她騎在他身上還順便吐他一臉,看似Illya也不會暴走。好吧,看似還算安全。那麼她可以放心大膽的把他們兩個賣給Vinciguerra了。
3.
St. Mary市立醫院的女護士Katherine 今天有了點兒很值得一提的談資。首先是有兩個高大英俊的男士來做例行體檢。第一個黑頭發的顯然是美國人,有著不可抵擋的迷人笑容。他離開到門外等候的時候,Katherine的臉仍然有點兒發燒。那真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傢伙,臀線更是妙不可言。
第二個是個臉色陰鬱的大個子,烏克蘭(還是俄國?)口音極重。他進來之後就要求把抽血放到最後一項。
“我有血暈的毛病。”他承認。
“你害怕看到血?”
“不是。”大個子壓低了聲音:“我只是害怕被抽血。”
這種毛病雖然不常見,但Katherine知道它確實存在。“完事後你可以在座位上休息一會兒,讓我觀察一下你的反應。”
“不管用。我只要走第一步就會暈過去。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能把這座位搬到房間中央嗎?”
Katherine估量了一下對方的塊頭:“我可以叫男護士來。”
“不用,人越少越好。”俄國人挽起袖子:“你可以打我的臉把我叫醒。別拖太長時間,我不想讓我的同事知道。”
Katherine是個德藝雙馨的護士。她理解一個大男人看到針管裡的血會暈過去的窘迫。所以當那個男人安安靜靜的抽完血,站起來走了半步然後象棵樹一樣如約栽倒的時候,她伸出手試圖攔住他,然後被對方的體重帶倒在地。
Katherine半跪起來,拿出蘇格蘭女性的驃悍作風,一巴掌扇到了俄國人的臉上。
俄國人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門外的那個美國人大概聽到了剛才的動靜,推門進來,正看到女護士以曖昧的姿勢坐在同事的大腿上,後者捂著臉,輕輕晃了晃腦袋。
“Peril,”美國人皺起眉頭:“我沒想到你這麼急不可耐。”
“閉嘴。”俄國人沒好氣的回答。但下一刻,他轉頭對上了Katherine的目光,口氣極溫柔:“謝謝,親愛的。”
“天啊。”美國人雙手一攤:“Get a room.”
4.
Solo聽到消息後的第一個反應,是吹了個口哨。
“Solo和你應該可以搞定,為什麼我也要去?”Illya問。
“Come on, Peril!”Solo象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對方:“你知道這是White俱樂部, 是吧?每一個倫敦男人削尖腦袋都想進去的地方。”
“我對虛榮心膨脹的地方不感興趣,”Illya乾巴巴的回答:“尤其是男人的虛榮心。”
“不幸的是我對白金漢宮的文件很感興趣。”Waverly做了個讓兩人消停的手勢:“他們都知道,進俱樂部的目的是社交。如果Solo離開餐廳上樓去,我一個人坐在桌子前會顯得很詭異。那裡的人都無聊到很有創造力。”
“這麼說我去這個高貴地方,是去做個擺設。”Illya哼了一聲。
Waverly寬容的笑笑:“不妨這麼想:女皇陛下買單,他們的松雞和煙熏鰻魚很不錯。”
進入White俱樂部的請柬是Alexander Waverly那張漫不經心的常客面孔,和Brinscote家族積攢了三百年的聲望。雖然作為伯爵的次子,Waverly用了畢生心血來揮霍家族有形或無形的資產,但時至如今,Waverly仍然能夠在這裡出入自如。
門口的管家看到Waverly身後兩個打扮得光鮮入時的年輕人,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他們在吃飯的時候沒有找到機會。飯後,三個人退到圖書館。這是唯一一個可以觀察到二樓走廊的高吊頂房間。Waverly選了個面對門口的沙發坐下來,Illya坐到對面。前者看了看四周,對Solo使了個眼色。
Solo很幽怨的看了他們一眼,轉身走向了樓梯。看來今晚是和哈瓦那最佳出口貨無緣了。
屋裡很安靜。兩三位紳士隨意翻著報紙,Waverly不用看就知道,彬彬有禮的面具下,他們仍然在偷窺,看著自己又能在俱樂部鬧出什麼駭人聽聞的新花樣兒。
他點了支雪茄,深吸了一口,歎了口氣,真心後悔沒有把自己加了料的雪茄隨身帶出來。
對面的Illya似乎很愜意的翹著二郎腿,環顧四周古色古香的書架。這個年輕人另他吃驚的優點之一,是在資本主義的腐朽繁華面前總是一副毫不見外的沉著。當然,這或多或少與他的父母曾經是克里姆林宮的常客有關。如果他能成為一個俄國版的Anthony Blunt的話...希望渺茫,但這主意只要想一想就令人興奮。
Illya臉上的神色變了。他的眼睛盯著Waverly身後的什麼東西,瞳孔放大。
“什麼?”Waverly問。
未等對方回答,Waverly已經知道了答案。一位客人已經步進圖書館的門口,向旋轉樓梯走去。Illya一定是從上司身後的鋥光發亮的牆壁飾物上看到了這一幕。
阻截新來的客人很簡單。那是Arthur Ponsonby,他的故交,30年前競爭倫敦頭號“唐璜”的有力對手。Waverly正要揮手向這個有些謝頂的爵爺打個招呼,他的胳膊卻被Illya探身按住了。
“怎麼?”Waverly皺起了眉頭。
“他認識我。”Illya低聲回答。
“Ponsonby?” Waverly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Illya的眼睛裡有些無可奈何:“半個月前GCHQ的聚會。別問我是誰把我拉扯進去的。”
當然是Gaby。Waverly向後靠回到沙發裡,皺緊了眉頭。
好消息是Ponsonby看到了Waverly,會意一笑,然後朝他們走過來----這樣他就不會上樓去打擾Solo的營生了。壞消息是幾秒鐘後他會看到Illya的面孔,更會猜到U.N.C.L.E.的負責人和手下出現在這個地方,絕對不是為了午餐和雪茄。
下次我要招聘一個外型不是這麼令人印象深刻的下屬。Waverly歎了口氣,在自己的腦袋裡做了個筆記。
還有五秒鐘,Illya的手抓出沙發扶手,作勢要起身。
“過來。”Waverly低聲命令道。
Illya僵了一下,但還是探身向前。然後Wavely用一定是演練過無數次,拿捏的異常精准的力道和角度,扇了他一耳光。
指尖滑過Illya的眼睛,俄國人頓時眼淚長流。
“Bitch。”Alexander Waverly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不遠處的幾個人驚訝的瞟了一眼,然後再次飛快的埋頭到報紙裡去。
Illya站起來,手捂著涕泗滂沱的半邊臉,低頭匆匆繞過Ponsonby,沖出了門口。
Ponsonby一臉揶揄的笑容。Waverly搖搖頭,示意請對方坐下。
“不問不說,別張嘴。”Waverly聳聳肩。
“你七月份的相好?”Ponsonby點燃了一支雪茄,心滿意足的歎了口氣:“我希望你的八月份已經有排期了。”
Solo把收好袖珍相機後,在長廊的柱子陰影後找到了Illya。後者的眼圈仍舊是紅的。
“這又是怎麼了?”Solo愕然。
“我覺得即使我想來,這輩子大概也進不了這門了。”Illya抽了抽鼻子,很悲哀的搖搖頭。
5.
他們在羅馬的第一次任務,Illya只瞥了一眼,就知道留在地庫裡的那個銀灰色金屬管是什麼東西。他也知道如何通過底片上的殘留輻射來判斷內核完成到了什麼地步。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如果Solo對他的KGB搭檔在竊聽器,著裝,撬鎖或者潛伏等業務水準上頗有微詞的話,他在這方面是很樂於讓Illya打頭陣的。
所以這一次,當他們對著那個不銹鋼櫃子上倒數的計時器面面相覷了幾秒鐘,然後Illya讓他出門右轉去擺平那些雇傭兵的時候,他沒有多想什麼。
“Peril,你不會想要做常規引爆吧?”在出門前Solo問了一句:“這牆太薄,你要是想捐軀,不用拉整個城市墊背...”
“閉嘴,我還沒那麼想死。”Illya瞪了他一眼。
Solo咧嘴笑笑,消失在門口。
雇傭兵不是很敬業,英國人的SAS部隊也跟進得很快。Solo的彈夾還沒有清空,戰鬥就已經結束了。一切順利,核彈沒有爆炸,那令人心煩意亂的滴答聲也停止了。Illya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個象迷你吸塵器一樣的東西,在Solo身上掃了一遍。
“這是什麼?乾洗店來的?”
Illya皺眉看了看那個附帶盒子上的數字,似乎松了口氣:“沒什麼。”
回到倫敦,Solo又一次成功的買通了秘書,把他那幾頁龍飛鳳舞的手寫報告轉移到打字機上。直到第二天早晨回到辦公室,他才意識到Illya沒有象往常一樣,在他們共用的那張辦公桌旁寫報告。
Waverly示意他坐下,然後打開酒櫃問:先來點兒什麼?
上午九點就開始喝酒,未免太早了些,即使對方是能夠靠煙草和紅酒扛過一星期的Alexander Waverly。
Solo幹掉了第一杯加冰的威士卡,Waverly又拿起瓶子:再來一杯怎麼樣?
雖然Solo確實很想再品嘗一下Waverly的私藏,但他隱隱覺得什麼不太對頭。
Waverly把兩頁紙放在他面前。Solo翻開看了第一眼,腦袋裡就嗡了一下,費了足足十分鐘才讀懂了裡面的內容。
那是Illya手寫的外勤報告,字跡潦草,更不是他常用的那種中規中矩的打字機格式。
Illya在鉛牆內拆開了外殼,徒手把裝著鈈239的次級容器卸了下來。他寫下了兩次蓋革計數器的讀取值,自己名字旁邊的數字大約是Solo對應的數字的400倍。
一聲悶響,水晶杯子落到地上,褐色的液體無聲無息的浸入了厚重的羊毛地毯。
“他現在在哪裡?”Solo問。
“在返回莫斯科的路上。”Waverly微微低著頭,眼光裡滿是歉意:“他不想浪費時間,連醫院都沒有去。”
“他還有多長時間?”
“不知道。他看起來並沒什麼症狀。”Waverly搖搖頭:“要不是計數器和他衣服上的殘留痕跡,我也不敢相信...”
“相信什麼?”Solo突然咧嘴笑起來,莫名的讓Waverly的後頸一緊,“相信他不是急著把彈頭送還給KGB?”
“讓秘書給你定一張去柏林的機票。”Waverly彎腰撿起地上的杯子,徹底避開了對方的眼光。在這個時候他不想被定位成氣苦和仇恨的對象。“運氣好的話你可以在西邊截住他。”
Illya沒有象以往搭乘穿梭於東歐的運輸機。他坐在火車上穿越了法德邊境,一路上他支著下頜,沉默而貪婪的流覽著窗外的風景。
他持有的通行證允許他隨時穿過柏林牆,但Oleg建議他在巴黎等待某個KGB的同事接應,大概是以防他獨身一人,未進入蘇聯境內就一頭栽倒在地上,然後落到他人手裡。他對此膩味透了,一反常態沒有聽從對方的“建議”。於是接應地點變成了西柏林。
他打開安全屋的門,赫然看到Solo坐在桌子旁邊,手裡玩弄著一個小杯子,旁邊是一瓶顯然是廚房裡翻出來的伏特加。美國人沒有打領帶,襯衫領口敞開,下巴上是一片趣青。
“你沒有道別。”Solo的聲音乾澀沙啞。
Illya把簡單的行李放到桌子上,慢慢坐下來。“這沒什麼必要。”
每次他返回莫斯科之前,都不會與U.N.C.L.E.的同事告別,即使和暫留在倫敦的KGB同事也一樣。這一行做的時間長了,人難免會有些怪癖,所以這些小事情就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慣例。
“你感覺怎麼樣?”Solo打開酒瓶,倒滿了兩杯酒。
“還好。”Illya推開對方送來的酒杯:“噁心,吃不下東西。”
Solo一仰頭把伏特加喝幹。“還有多長時間?”
“大概兩三個月?”Illya回答:“我不太清楚。有人手動修過核潛艇的降溫系統,他們最長的活了三個月。”
Solo又拿起對方沒有動的一杯酒,被Illya的手擋住了。
他的手掌覆蓋在杯口,手指收攏,平穩而安靜,讓Solo想起他第一次注意到Illya抖動的手指時候。
這個機器人,這個怪物,他知道今後兩個月自己會變成什麼光景。核事故的紀錄在KGB有詳細備案。然而此刻他很憐憫的看著Solo,而Solo不敢抬眼看他。
“Cowboy,聽我說。”Illya低聲叫他:“看著我。”
Solo用盡全身氣力抬起眼睛,迎上對方的目光。
“既然我們在這裡道別......照顧好Gaby。”
Solo氣哼了一聲:“她才不需要我的照顧。”
Illya自失的一笑:“我只是覺得,她不應該再和MI6糾纏。”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Solo扯起嘴角做了個笑容:“她是東德來的女人,她父親是個核子物理學家。”他略略側頭,用手指敲敲自己的太陽穴。
“好吧。”Illya無聲的歎了口氣:“那麼,儘量別讓她出外勤。”
“放心。她才不喜歡外勤。”
“至於你,Cowboy,”Illya微笑起來。為此Solo恨死了他,恨死他這種要命的笑容。
“不要再試圖跑到牆那邊去。”
Solo咬住了牙關,緊緊抿著嘴唇,阻止了打顫的牙齒。
“不要擔心我的母親。她會受到很好的照顧。”
Solo眨眨眼,仍然沒有回答。
“不用琢磨去找我......不過,什麼時候牆被拆了,你可以去莫斯科看看。”Illya的聲音飄來,像是在夢中囈語:“五月的莫斯科河畔很美。”
Solo茫然看著對方的眼睛,徹底在那片春雪消融後的蔚藍裡走了神。但下一刻,Illya就反手扇了他一耳光,不算粗暴也不算輕巧。
也許此時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力氣。
“這是我們俄國人的方式,”Illya輕輕說:“好讓你記住。”
一聲巨響,Solo掀翻了桌子,雙手扳住對方的脖頸把自己的嘴唇貼了上去。
他感謝Illya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否則他的嘴唇抖得不成樣子,鹹澀的淚水更會阻止他們嘗到對方的味道。
Illya抱緊他,在他背後握成了拳,雙臂瑟瑟發抖。
Solo離開對方的嘴唇,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裡,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嘶啞的,如受傷的動物般的長長哀鳴。
良久,Solo鬆手抹了抹一塌糊塗的面孔,最後吻了吻對方的嘴唇,努力笑了笑:“這是我的方式,”
他把額頭貼在Illya的臉頰上:“好讓你記住。”
壹鏡 /
兩個吻。嘴唇沾著Solo帶給他的酒味,在Illya唇上久久不散的卻是那個男人顫抖的觸感。
那是一個新穎的記憶,在他心底凝成一縷一席之地。
Solo的額頭發燙,指尖穿越外套,陷進Illya的肉。
他的唇角碰到美國人亂糟糟的頭髮。天曉得他是多緊急的從倫敦出發,途中又經歷過怎樣的折磨。Illya輕輕嘆息,他說不準難受究竟是哪一種難受,疼究竟是哪一種疼。心底一塊柔軟的地方,情感一層一層,無聲無息泛起,像是沖洗照片時,經過不同階段漸漸浮現的顯影。
窗外的天空很陰,顏色不好看。Illya痴痴的想著。
他真希望現在外面是一個大太陽的晴天,雲朵是乳白色的,天空是青藍色的,溫度是羅馬的。
他願意重新過一次他和他經歷過的每一秒鐘。告訴那時候的自己,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無論他在一開始多讓你生氣,你也不用跟他計較太久,因為他會在某一個時間點改變心意。在那個時候,他會損失一輛卡車、一瓶頂級紅酒、和一份三明治。你要記得在那輛小小的Vespa機車上,在後座把手插進他的口袋。他不會拒絕,還會偷偷的微笑。你千萬不能太早把槍拿出來,在他把你父親的手錶扔過來之後,用你的生命狠狠記得,那會是你們兩個人一生中最狂暴的初吻。
他的眼睛不是普通的藍色,他的頭髮不是純粹的黑,他的外表是一隻孔雀,但他的心是一隻鷹。
Illya把手臂收緊。和Solo擁抱,從第一天就超越他過去所有的認知。他和他有相仿的肩膀,不容易摔死。他的生命力和他一樣強韌,融合些許殘酷,又夾雜了極端的自信。強壯的線條沒變,卻提前變得有些單薄。他抽了菸,Illya聞得出來,那些刺鼻的氣味沒掩蓋Solo身上的本質,就像香水或髮油也從來不能。只有和他的距離縮成零,才嗅不到他精心的掩飾。Solo的氣息縈繞、包圍、緊貼著他,像是無數條不可見的細絲,每一條都繫著他的心。
Illya握成拳頭的手顫著,第一次,他放任它,爾後把全身的重量倚在美國人身上,確信對方不會傾倒。
「你會想念我嗎?」Illya脫口而出,話攤在空氣中,擲地有聲,顯得空白。他的呼吸由慢到靜,最終凝滯。
蘇聯人此刻才會意,或許已經太遲。他害怕著……這所有東西。
現在,過去的……未來的。
那個聲音讓Solo抬眼,他要是不這麼做,今生就會錯過太多。而他已經沒有任何本錢能夠輸了。
那一向淡然的水藍色眼睛裡起了漣漪,Solo從不肯承認他比他矮了一些。事實上,當他們好好站著的時候,Solo最高就到Illya的臉頰附近。這一定某種程度註定了Solo就是打架打不贏Illya,下棋下不贏他,接吻的時候他得墊腳,而Illya不用。黑髮男人在這麼近的距離看他,Illya立刻變得貪婪。他看著Solo試著張開口,說話。Illya急切的好像怕錯過接下來這一生中會發生的事。美國人的聲音一如往常悅耳,卻有些破碎,像是凌亂的冰雹。Illya抓他抓得太緊,彷彿要兜住所有墜落的文字。
「我真希望,」Solo說,他想要笑,那一塌糊塗的臉上還是很俊,「我可以不用想。」
Illya的眼神膠著在那裡,他沒有眨眼,直到跌在Solo身上,從他身上傳出的哭泣聲比地平線還要低。
Solo愣愣地望著前方,牆壁一片斑駁,他沒有想過這會是他最後一次見到Illya的地方,他根本就從來沒想過這件事,他怎麼得去面對這種事。他寧可他們在同一艘船上被擊沉,哪怕是互相對著開槍,有一半的機率他也會輸Illya的──
Illya的眼淚溜進了他沒扣好的領口裡,掉進他的心臟。
掉落,融碎。
他在哭,那個沒辦法把眼淚跟他連結上的男人。他盡情的哭著,刻意壓低的抽氣聲,讓Solo覺得自己跟著在碎裂。他讓Solo知道他見證了這個男人花了一輩子建好的武裝瓦解。Illya那麼──強悍、那麼高大,那麼無堅不摧,那麼──Peril。他連笑容都完美的讓人嫌惡,他眼睛旁的傷痕象徵銳利,而不是破綻。
他暴力,他大可以摔東西,他可以揍他,但是他不會。
Solo明白。但是他知道自己不用承認,因為Illya什麼都知道。他們兩個人裡面,Illya永遠比他好。
「Peril?」Solo輕聲唸道,他真想讓那個名字黏在他舌頭上。「你知道嗎?我真的……」Solo說,忍著眼淚,「很喜歡你哭。這代表我贏了。」
「你……」Solo又開口,深吸一口氣,扯出一笑,「總算哭了,是因為我的緣故。你捨不得我。」
Illya笑出聲,他還在哭,臉皺成一團,笑和哭混在一起,在那張原本英氣十足的臉上,看起來傻得可以。他開懷的時候,笑聲聽起來就像低沉的悶雷,好像刻意不想讓人發現,卻早就眾所皆知。只有遲鈍的Illya總是最後一個才意識到,他的笑聲原來可以取悅身邊的人。
Illya挨近Solo,沒有擦掉淚痕,他蹭上了Solo的頸子。眼淚的質感圓滾滾的,顏色淨透,濕熱的觸感一碰著對方,像是刺,扎得發疼,卻又滲進肌膚,像是修復。Solo闔上眼,Illya的嘴唇有點乾裂,可是吻很深重。
「你就是連這也要爭,是不是?」Illya的笑意很寵溺,混著沙啞的嗓音。
「不這樣做的話,你就不會發現我了。」
「你就算沒那麼做,我還是會喜歡你。」
Solo頓了一下,稀奇的覷了他一眼。Illya的微笑很自在,「這是你第一次說喜歡我。」
「你想聽,我可以說很多次。」
「不……」Solo猶豫了一會,眼底折射一絲深沉的渴望,好像想再聽個幾百次卻又不那麼確定。果斷的Napoleon Solo在這幾秒間短短的猶疑,只有Illya看見,「你只適合說一次。」
那一次就足夠雋永了。因為說話的人在發光。
「我還是會說給你聽的。」Illya簡單的說,他探過身,咬住Solo的耳朵。耳廓上傳來的痛感讓Solo蹙眉,可是那疼很快就融化成一團呢喃的俄文。溫柔搖曳。Solo顫抖的喘了一口氣,彷彿Illya出其不意掌握了他的弱點。呼氣、咬字、複雜的轉音。Solo差點要以為自己聽不懂。Illya用俄語咒罵過無數次,卻第一次好好的說一些,不像他平常會說出來的話。他分辨出愛那個單字、喜歡的動詞變化、還有一些,應該是他才會用的字眼……
他的發音拖得太長了,Solo很確定,Illya想用一個世紀的時間來說完它。
研究Illya,只要一份打字機打出來的報告。但是,讀Illya──
Solo的目光往前,好似才要越過牆壁,就被擋在前面。Illya凝視那張他不幸已經太熟悉的側臉。Solo在發呆,流沙一般陷進他的告白裡。他當然不會再搧他一掌。他敢說,在離開之後,Solo就會拼了命回想他當時對他說的每一句話。誰知道呢,他沒把握美國人究竟有沒有那麼癡情,說不定他早就按了某個錄音機的按鍵。
因為他們總有,一點點強迫的,一點點失控的……
佔有慾。獨佔慾,想狠狠留下某種記憶。
在一場愛,總有反芻的眷戀,總會重複想著,那又折磨又專屬的呢喃。錄在腦子裡的聲音,跟磁帶一樣會磨損。他叫他Cowboy。忘了為什麼他常常被拿來嘲諷的幽默感裡面,第一次發揮了超乎常人的水準。他的Cowboy無意間做了那麼多事。他炫麗的開槍,炫麗的展示他的西裝,他炫麗的開保險箱,炫麗的在床上和他做愛。他從來不是為了刻意要讓Illya記住,但Illya卻默默的把那些片段都撿起來,當作積木,蓋了一棟小屋。在那裡,天氣會很溫暖,他的手就不會那麼冷,不用怕冷著Solo。
他的長腿圈著Solo,Solo的腿擱在他旁邊,兩人靜靜的坐著。
他們直視對方,飢渴、深邃、疼痛、又泛著一點期待。他們舉起手指,劃過彼此的臉,偶爾是眼皮,鬆軟的頭髮,鬍渣,偶爾是一雙發抖的嘴唇。木板冷硬,坐起來有種乾涸的死板,但很乾燥,沒有多餘的濕氣。
他們接吻是因為他們需要。
嘴巴都有些乾,哭過的喉嚨很渴。Illya裂開的嘴唇乾燥粗糙,Solo用他柔軟的唇線,溫潤的抿過那些凹凸不平的坑洞。酒氣已經大半退了,如今嘴唇嚐起來就是嘴唇,還有極淡的鹹澀。他們沒有因此避開那個味道,儘管那吻起來,沁入心脾,幾乎直接通往心碎。
Illya那一瞬間洩漏某種動搖,似乎沒法繼續。他張開嘴,想要說話,但Solo的舌頭迅速填補了那個空檔。
他不給他說話。Solo激烈的纏住Illya的舌頭,慢節奏的吻陡然變得粗魯,來自Solo單方面的情緒。他生氣了,而且非常。Illya知道Solo猜到了他要說的一些──會讓他暴怒的東西。Illya不卑不亢的回應驟然炸開的吻,Solo的怒火似乎越發不可收拾,當美國人準備一舉咬破Illya的嘴唇,蘇聯人總算及時反應過來。
吾愛。Solo在一團失控的橫衝直撞中猛然睜開眼,錯覺自己聽到Illya的低喚。Illya強而有力擋住Solo的攻擊,扯開自己的激情,衝進Solo的口腔,和他粗暴又瘋狂的糾纏。他們勢均力敵,吻到榨乾兩人最後一絲能呼吸的氧氣。他們偶一分開,口水剛剛牽引出一條透明的線,又迫不及待壓上對方的唇,打算要把止盡這個詞給徹底淹沒。
那不再只是Illya或Solo兩個單獨的個體,而是他們融在一起之後,濃郁的無法化開的沉酣。
喉嚨的渴變成了一種想要對方的渴。交換的口水淡而無味,對方的味道卻深刻甜美,就在身邊、真切。Solo的吻與其說是懇求──他根本沒有什麼請求可言,Solo向來能得到他想要的。Illya認識他之後最重要的一件事,或許是學著放任自由。
他緩緩伸出手指,摩娑Solo下巴難得出現的青色鬍渣。沿著頸子上的動脈往下,把猶豫遺留在Solo的喉結,Illya用近乎光裸的意識,扯開Solo襯衫上的第三顆扣子。
Solo突然拉開距離,他溫柔的按住Illya的手。「等一等」,他說。接過第四顆扣子的位置,讓Illya把指頭放在他手上,跟著他的動作。按著光滑的鈕扣,往旁邊推,穿過釦洞,每個動作都很仔細。
「我是這樣脫衣服的,你記好。」
Solo讓Illya跟著他鬆開襯衫上倒數第二顆鈕扣的時候,才鬆手,讓Illya替他解開最後一顆。衣襬散開,跟著一道弧度,肌膚袒露出來。那是美妙的身體。半開的襯衫隨著起伏的呼吸,隱隱散發若干誘人的氣味。Illya平穩的將手伸進Solo的肩膀,按著健壯的肌肉,劃下填滿肩線的衣袖。
他赤裸了。察覺Solo因為他指尖的冷意細微的顫了顫,Illya改用舌頭舔舐他的肩膀,舔過一吋平方,就放下一吻。他吻得像是神話中的一則信仰。Solo微微仰起頭,讓Illya盡情的用他所有的感官,緩慢的、開始記憶他赤裸的模樣。從肩胛骨到鎖骨,從鎖骨往下延伸到胸肌。他重複著,接連不斷的吻著他的上身。Solo找到Illya冰冷的手,那雙手太大,但他仍將他握在恆溫的掌心。
「你想要我嗎?」
「我想要你。」
徐徐長嘆,Solo眼睫毛顫動著,好像那句話就讓他深深饜足,好像Illya已經在他的身體深處。
「我要你。」Illya說,「所有的你。」
Solo臉上出現了一種表情,他沒有回話,眼睛像是深山湖泊,倒映Illya。
每次和他做愛,Solo都會在最一開始露出那個模樣。Illya從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那似乎像是一個男人被他融化了,也像是一個男人了解了什麼。大部分時候,他的眼神侵略,寫著張狂的放馬過來。但偶然的轉眼,他的眼神哀傷,他慢慢的把一個茶匙的無奈、一個茶匙的恐懼、和一個茶匙的疼痛,加進過量的執著裡。
Illya重重壓上Solo的身體,想把自己的套頭衫脫掉。
Solo沒馬上讓他那麼做,衣角捲到Illya結實的腹肌上就卡住了,挑釁的性感呼之欲出。Solo若有所思,先一步把手移到Illya的褲襠,點了點布料底下那處蜷縮。
Illya的喉嚨溜出一聲低嘆。Solo粲然,他用手指描繪被緊緊包覆在西裝褲和底褲下的陰莖,他那驚人的男人的東西。刮弄,挑逗,另一隻手向上滑,愛撫Illya形狀完美的腹肌,敏感的肚臍,直接伸進衣服裡,去搓一雙變硬的乳頭。Illya撐在他身上,閉著眼,氣息變得濃稠深重。膨起的硬塊很快就撐滿了褲襠,Illya被迫頂到了極限,被束縛在褲子裡,幾乎到了會痛的程度。
Illya重新睜眼,俄羅斯人獨有的暴力氣味自銳利的藍眼珠爆發,激盪極光般絢麗的光芒。他腰力極好,將下半身往下一沉,Illya用他漲得緊繃的褲檔,磨蹭Solo黑色西褲下同樣的部位。Solo舒服的輕哼了幾聲,總算願意把手探進Illya光滑的脊背,用他結繭的手去碰他結成的疤,然後愛脫不脫的處理那件黑色高領。Illya用下體蹭著他的時候,Solo有樣學樣,讓兩人寬闊的胸膛廝磨,讓乳頭彼此劃過,那酥麻的刺激直竄腦門,彷彿誤踩雷區。Illya耐不住地甩開自己的衣服,壓制身下的人,解開Solo的皮帶扣。
金屬聲響啪答一聲,Solo止住呼吸。
「你確定?」Illya啞聲說。
Solo被截斷思緒,他愣住,似乎不能馬上理解Illya在說什麼,又過了一會,他手往上伸,撥亂Illya的頭髮,髮絲東翹西翹,Illya看起來有點狼狽,「你這樣子也很好看。」他淡淡的說。
「只有你能看到而已。」Illya低聲說。
Solo拉下Illya的脖子,蘇聯人的嘴唇撞在美國人的唇上,力道大的要撞出傷。Solo將手環住Illya的屁股,「這是你第二次想要拒絕我了,Peril。」Solo說,煽情的摸著Illya性感的臀線,「你想我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你是不會。但是我會。」Illya說,看見Solo的神色閃過一絲安靜的煎熬。他的心跟著被疼痛絞住,他無法再往下說了。他甚至不能分辨那沒來由的懼怕究竟從何而生。或許他所有的念頭都只剩下怎麼不讓眼前的男人心碎而已。
沒有人說話,地板似乎都能迴盪他們低得聽不見的呼吸。細細的粉塵飄移在空中,倒在一旁的桌椅,看起來太眼熟,幾乎是他們每次激情過頭的共同象徵。Illya和他出門去執行──當時都不可能知道──最後一個任務之前,他們也是在類似的狹窄房間裡,剛共度半個夜晚和半個早上。
那天清晨Illya難得有點賴床,在只能容納一個人又多半個的單人床上,他們緊緊靠著彼此才沒有人在半夜摔下地板。他的下巴完美的抵在他的肩上,Illya要是睡回籠覺,就會發出很可愛的呼嚕聲。Solo痛恨那時候的自己堅持喚醒Illya,而不是讓擁著他的男人再多一兩個小時,或乾脆再多三四個小時抱著他的腰,在他的肩上安穩而眠。他們乾脆就把時間睡過去,這樣他們就能再一起執行下一個任務了。然後還會有下一個,下一個,再下一個。等到那下一個晚上,就能輪到他抱Illya的腰,吻Illya的肩胛骨,輪到他唱晚安曲,給他親愛的又非常欠揍的大笨熊──
「Illya?」
「我們走過的地方不是只有結果而已。」Solo說,「你說你要我的,你記好。」
Solo重新吻他,細細咬著他的上唇。Illya的眼角滑下一顆淚珠,他把它舔掉。
再一次深呼吸,他們一面接吻,一面保持同樣的速度,慢慢的,替對方拉下拉鍊。把彼此的長褲拉到露出裹住臀部的半邊底褲之後,他們各自挺身,讓只剩一層布料包覆的下身緊緊相貼,在無法分開的吻裡,嚐對方近乎崩潰、又亟欲想要的悍然。
Illya難得發出一聲長長的低嘆,好像他的感官全都舒展了開來。好像他的壓抑的情感被緩緩釋放。他們一冰一熱的手扯著褲頭,滑進火燙的肌膚,確實的捧住對方光裸的臀,往旁邊卸下內褲。兩人的生殖器,還有身體所有的部分,終於解除所有阻隔,赤裸相遇。
那是兩個成年男子,在稀奇的時代裡,擁有一份稀奇的關係。Solo的眼睛透露飢渴,他要更多Illya。蘇聯人沒有遲疑,索性把Solo整個抱到身上,從背後摟著他,撐住Solo的體重。Solo坐在半邊大腿上,Illya的右手握住Solo變硬的生殖器,左手抓住他柔軟的陰囊,Solo急促低吟一聲。他焦急的往下探,一摸到Illya挺立的陰莖,他馬上就發出滿足的喘息,好像比本人還要舒服。
「那麼喜歡我的東西?」他壓緊Solo的耳朵,聲音低得彷彿要生吞他。
Solo俐落的,半帶艷氣的回了挑釁的一眼,「我是喜歡你。」
Illya淺笑,他換手,兩根手指試探的刺進Solo的穴口。Solo表情擰起,他的下體很乾,沒有什麼多餘的潤滑,他們都還沒射,連精液也沒辦法用。那不適感很唐突。Solo有點不耐,他想要極了,只能耐著性子。
「嗨,我們沒有潤滑液,你要先射?還是讓我射?」
Illya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笑了起來,Solo抽抽鼻翼,Illya一笑,顯然不是什麼好兆頭。果然Illya抽出手指,當機立斷塞進自己的嘴巴。瞪著他吞著自己的指頭,口水吞嚥聲像是小小的水花彈開,Solo後腦彷彿狠狠挨了一記。在Illya那張一向很正直的臉上,這樣做的姿態很淫蕩。Solo吞嚥著,Illya還不如來替他口交。他著迷的看著Illya把手指沾溼,再到他的下身附近打旋,修剪整齊的指甲刮著穴口細緻的肌膚。Solo沒怎樣,Illya一張臉卻先他漲紅。骨子裡的羞赧太過美麗,Solo根本無法別開視線,他忍耐著按兵不動,讓Illya做了好幾次,做到朝他丟來氣惱的一瞥,Solo才暢然大笑。他拔出Illya的手指,把指頭含進自己的嘴裡,彷彿要讓他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放蕩。
Solo抓著他攪拌口腔,吞著Illya手上每一個關節,深到都要探進喉嚨。最後牽著他的手,直接插進他的洞。重複幾次之後,Illya的手指總算能往前幾公分了,正當Illya打算抽出再來,Solo微闔上眼,不讓Illya的手跑掉,他移動了下臀部,深呼吸,慢慢的往下坐,把Illya的指節都咬了進去。
Solo總是喜歡替他做一些瘋狂的事。Illya瘋狂的想,手指被吞進去的感覺他無論幾次都無法習慣。那是一種跟陰莖在裡面不同的掌握感。手指能摸著Solo身體的樣子,他哪裡最緊、他緊張的時候,哪裡會最先收縮、還有最重要的,按下去他就會渾身發抖的敏感點。Illya做了。他修長的手指搔到Solo的前列腺,原先還有些迷茫的Solo立刻揪緊他的頭髮,Illya手勁越強,戳中讓Solo想要尖叫的地方越多次,Solo就抓痛他的頭皮。他們全身上下的皮膚都泛起一層淡淡的、紅色的薄光,Solo的眼神在Illya加快加深的擴張下開始失焦,特別是當Illya足足放入三根手指頭,一口氣全壓往讓他昏眩的地帶的時候,Solo發出半聲嘶吼,陰莖頂端滴下了液體。
這個姿勢,Illya不顧一切,他可以一覽無遺Solo所有反應。當Solo完全勃起的時候,他的表情浮現全面而強大的慾望,是一種極端的野性美。
Illya讓Solo仰躺下來了,Illya俯在他身上,看著他主動張開腿,敞開的開口等著他。那種徹底被另一個人認同的強大滿足,Illya幾乎哽咽。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把陰莖放在入口前面。Solo眼皮稍微動了動,那感覺出奇的圓滿,好像他的心提前被擁住,捲上一大波舒服的昏昏欲睡。但Solo努力睜開眼,他要記得所有Illya決定進入他的任何反應。
Illya最一開始是猶豫的。不只是他們的擴張不像往常那樣大。他停的比往常還要久,但Solo沒有催他。
直到Solo熱呼呼的手抓住了他的上臂和肩膀,替自己固定了一個不會被沖走的位置。Illya屏氣,盡可能放慢速度,龜頭撐開了原本不是很大的開口,一瞬間被頂開的薄壁,很快就包緊了Illya前端的侵入,Solo的腿在發顫,他們緊貼在一起,Solo把腿夾緊Illya。
他們給了彼此一句自我中心的賭約,卻是相同的意思。
「我不想讓你忘記。」Illya輕聲說。
Solo勾起右唇,他的微笑自始至終都那樣迷人,「你不可能忘記我的。」
Illya向前挺進,他的生殖器穿越最前面的入口,撬開Solo這個男人。Illya恍惚想起第一次進入Solo的時候,他不禁一股腦兒好奇,為什麼這個驕傲的人願意放下身段。之後,當他開始動,Solo被他插得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但還是在舒服的呻吟。他才發覺,Solo根本不在意這種對一般男人很重要的細節。他玩弄權力的方法不在於他是否看起來輸了,而是他是不是得到他想要的。
性器密密的貼著肉壁,超乎預期的緊緻感不奇怪,但讓人困惑。Illya低頭一看,被撐開的男人痛得說不出話,他這才意識到Solo故意收緊臀部不肯放鬆。一來一往,Illya可以進去,但兩人都痛得要命。
Illya咬住牙,他試著再往前一些,但突進的緊繃感讓他戰慄,簡直像是直接撕裂原本具有韌性的肉。你這笨蛋,別做蠢事,Illya兇暴的威脅Solo,蘇聯人的話不能隨便輕忽,但Solo不怕死的朝他掀了個臉色蒼白的笑容。Illya咬著牙齒,又不能揍人,那種感覺是致命的,被死死絞在溫熱潮濕的通道,身下不是隨便哪個傢伙,而是他畢生摯愛──他喜歡的男人為什麼那麼欠揍?Illya憤怒的,卻又不可自拔。Solo渾身散發著極致的誘惑,引誘他下一分、下一秒、直直的捅進去,捅進這個狂妄男人的深處,貫穿他,填滿他,佔有他,然後激烈的操他。
「你真該死……」Illya喘著氣,「你故意的……別這樣做。」
「你儘管插進來。」Solo也在喘氣,他勉強撐起上半身,探頭看了Illya和他相連的地方。Illya的陰莖還有一大半在外面,那尺寸似乎有點超乎Solo原本的預期。他歪著頭,還在笑。Illya手都握成了拳頭,非常想砸他一臉,那正在尋思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有耐性的神情,讓Solo硬是維持住他雲淡風情的姿態,不肯承認他痛得快要流淚,「吾愛,你今天好大。」
「……你給我放鬆。」Illya快把臼齒咬碎,Solo竟然在他說話的時候刻意又收緊了身體,「別人說話的時候你給我專心點!」他低吼,冷汗從他的髮際滑下來,Illya覺得所有理智都要磨穿在意識邊緣,Solo緊得太該死了……他不想要……
「插進來吧,」Solo也很固執,「進來,Illya,刺穿我──」
Illya的確聽了Solo的話。趁著Solo還沒把刺穿那個字講完,突然把陰莖狠狠送進Solo因為分心而暫時放鬆下來的甬道。突如其來的哀鳴讓Illya的心揪在一塊,他還沒整個插進去,Solo往旁邊一倒,像是昏了過去。Illya焦慮的扶起他的臉,Solo半閉著眼,呼吸急促,大腿繃得死緊,被撐開的洞口雖然容納了粗大的男根,但一時半刻還得猶自消化那逼人的衝擊。他仍然好好的醒著。
Illya鬆了口氣,親了親Solo汗涔涔的臉頰。貼著他的額頭,他喃喃的說,「你喜歡這樣折騰我們。」
Solo的臉上綻開一抹微笑,那笑容不像Solo這個男人會有的沉靜,甚至是他們鮮少遇見過的幸福。Illya看了他好久,才吻住了那朵前所未有的笑靨。
Illya慢慢把最後的部分一吋吋抵了進去,原本以為已經完全吃透對方的美國人睜開眼,他露出意外、卻又好像不怎麼意外的慵懶神情,調整呼吸,忍耐著,把Illya給他的東西全都吞進去。性器全部放進Solo體內的時候,美國男人笑了。他的下半身像是著了火,洞口著實痛得不像話,但是那裡的肌膚很敏感,能感覺Illya插到盡頭的根部,他的恥毛和他柔軟的囊袋,此刻全都壓在他的臀肉上。他們之間沒有空隙,一丁點兒都沒有,他被這個男人幹得徹底。他們的結合那麼唯一。
他曾經問過他,你喜歡嗎?
沒人知道發問的人是誰,因為總認為Illya太刻板,而Solo太輕佻。但Illya確實問過這句話,在Solo暢快淋漓開槍的時候;Solo也問過這句話,在Illya睡著以後。
Illya動之前,他和Solo互相凝視,能記得的太多,最後帶走的最簡單。
開始於摩擦,往上加了一點速度和力氣,就變成抽插。Illya安靜的,略略抽出,往前深入,頂端輕輕碰過會讓身下男人痴狂的地方,他很慢的在累積快感,讓Solo一點一點放鬆緊繃的肌肉,讓他不肯告訴Illya他忍耐下來的痛,逐漸化成一種火焰般深藍色的熱。擦過肉壁,舒緩又溫柔的張開Solo收得太緊的通道。Solo的喘息變得平滑,宛如絲綢,他柔軟的可以讓Illya降落。
Solo張口呻吟的前夕,Illya猛地把自己抽到快要離開那炙熱的甬道,Solo痙攣般收緊身體,Illya直接撞進脆弱深處,Solo失聲尖叫,他的男人終於開始激烈、粗暴、又毫無規則的挺進。Solo扣緊Illya的肩頭,一旦張開嘴,就沒辦法抑住被頂到快感的哀鳴。意識到高大的蘇聯人把保留和顧忌都扔到了他們無法企及的宇宙。Solo緊緊跟著Illya喜歡的節奏,配合他的速度,他時而放鬆,時而把自己絞緊到不能退後的地步。Illya開始捅他、如他所願的狠狠操他、失去控制的要他這個男人。但也在跟他做愛。
他們在做愛,深切的愛。Solo意識漸漸恍惚,被撞到手越來越抓不住Illya。好幾十個連環衝擊,終於震得他從肩上滑了出去,Illya壓低重心,Solo感覺自己被接住的同時,他嗚咽出聲,Illya碰到那裡了。那深遠的勁頭彷彿收藏太久的陳酒,逆勢回推,過度的刺激幾乎要讓他沒頂。Solo全然失神的看著Illya跟著他一起淪陷,那雙清澈眼珠全是自己黑髮的模樣。他點點頭,Illya又刺了他一下,Solo抽了一口氣,完全仰賴Illya讓他不至於墜落。男人很直接,接下來所有的攻擊都直接戳中那裡,用力的,精準的,蠻橫的。Solo的不知所云早就變成了狂亂的氣音。他抓緊Illya的金髮,覺得痛,痛到了骨子裡,那快感已經到了逼近痛的地步。
他們各自射了出來,前後的差距不到十秒。Illya的精液深深埋在Solo的體內,那份滾燙從內而外,像是融化的金屬,肆意漫流。兩人渾身是汗,白皙的臉孔上染滿大片瑰紅的色彩,氣喘吁吁地看著對方。還不夠,如果他們有任何一方打算說話。還不夠,不夠,不夠。Solo深深吸了口氣,不顧還在劇烈起伏的肺部,下一秒立刻欺上Illya,猛烈的咬住他的嘴唇,撞歪他的鼻子。Illya狂熱的回應,他收緊手臂,直接把Solo從地上撐起來,Solo立刻緊緊纏坐在他大腿上。射精後的虛脫襲捲兩個男人的身體,他們依舊執拗的交纏口水和肢體,還有解放過後那完全屬於彼此的意識。高潮後的空白通常是緩慢的餘韻。可是,他們沒有時間。
好一會過去,Illya和Solo只是瘋狂的啃咬對方的嘴唇或是任何他們碰的到的地方。Solo頸子上斑斑的吻痕剛浮現第一層的暗影,Illya馬上就覆上第二層、第三層,想讓他全身都是他的痕跡。
被煽起的慾望來的沉緩,後勁極強,無聲無息。Illya在Solo體內慢慢漲大,不再是從外界而來的入侵。他的生殖器就和他本人一樣,平實低調,只到關鍵時刻才鋒利無比。注意到Illya的反應,Solo很愉悅,他終於鬆懈下來,靜靜趴在Illya身上,享受對方把他撐大,填滿他這一生汲汲營營也不知道怎麼補償的空洞。
吻和汗水總算稍稍止歇。怦怦的心跳聲,互相黏在一起汗濕的頭髮,肌膚接觸的熱度,是存在證明。
……他沒想過最後會是他。Illya吻了一下Solo的髮梢,或許他從不相信人生中會有另一個人。Illya靜靜的微笑,稍稍動了動,他足夠硬了,他想要Solo。俄國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好像在休息的Solo,不確定對方是不是跟他一樣做好準備。兩人相擁的氣氛如此靜謐,Illya不想打斷。Solo懶洋洋的,他的性器跟主人一樣,也還沒從前一波的慾望中復甦。因此Illya耐心的將快要爆發的慾望壓抑下來。Solo閉目養神了一會,才發現體內滾滾火燙的東西大得不自然,Illya很小心地在發抖,明顯渴望更激烈的滿足。但是摟著他的男人卻還在啄他的頸子,像一隻不怎麼認真覓食,但又想叫醒他的啄木鳥。Solo笑了。
他找到Illya的耳朵,咬著他的耳垂。這男人為什麼讓他如此眷戀,他不知道。
「你動,沒關係。慢一點。」Solo輕輕地說,「我很快就會跟上你。」
Illya聽著那句話,頓了幾秒,才彷彿恍然大悟。他抬起頭,錯愕的看著他。這時候才發現他的Cowboy癡情的令人生氣。
「按照你的腳步,」Illya定定地回答,「不用太快,我會等你。」
Solo盡力維持住沉默。Illya的話像是火車衝進隧道,在他的腦袋裡轟隆作響。他不確定他和他之間,到底誰比較想要堅強,或根本沒有一個人會先脆弱下來。喉嚨竄上一陣痛楚,尖銳火辣,怎樣都無法驅除。Solo默然越過Illya的視線,別開臉。
「你就算哭我也不會嫌你醜。」Illya又輕輕地說,「看著我,Napoleon。」
Solo今天第二次聽見Illya的請求,這次他不再叫他Cowboy了,而是喚他Napoleon。正因為Illya是一個不會輕易求援的人,所以他無論在哪個時間點做什麼請求,Solo都會立刻做出反應。因為他的大腦會比心還要快提醒他,KGB特務不會隨便開口。而等到他們相處的時間越多,那其實跟他們兩個的身分已經毫無關聯,而只跟Illya這個人有關,他簡直像是他的條件反射。
Solo把眼神對準那雙融雪淡藍,Illya說過Napoleon的眼睛是結凍的海。他們曾隨口討論要相約白令海峽,在美蘇交界的海浪上,做一些瘋狂又浪漫的事,比如說各自在艦隊或潛艇裡開砲,但發射的不是魚雷而是鮮花。
「……你看起來很帥。」Solo說,Illya笑壞的將那個被稱為天才的美國傻瓜扛進懷裡。
他遵守Solo的要求,也像是要提前兌現他的承諾。他移動,步伐就跟Illya一樣大。
但是他走得不快,Illya這一生中從沒有走得那麼慢。他停下腳步,駐足。最後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要記憶。
Napoleon。Napoleon。Napoleon。
彷彿他全身上下都在叫著那個名字,或者是那個名字在他的身體裡迴響強烈的共鳴。
Illya擁緊他,一如Solo纏緊他。他們相擁的力道可以毀滅世界。最後,他們沒有毀滅任何東西,他們也沒有毀滅對方,或許其他人都在等他們結束利用價值後自取滅亡,但事情終究不是那麼運行。Solo要射了,Illya知道自己也是,他們甚至不用說,就能知道彼此的心意。儘管他們出生的時候,用的是完全不同的語言。
一開始,他們學的是不同的意涵,和不同的方式,但最終得到相同的結果,去詮釋愛。
Illya灌滿了Napoleon,用他的一切。
Illya不知道從房間哪裡弄來一些乾淨的咖啡色毛毯,Solo枕著Illya那件註冊商標般顯眼的外套。他把毛毯扔到Solo身上,然後撲了上去。一隻逮到獵物的熊,但更像要跟他的獵物築巢。他把Solo蓋得緊密,手溫略退,Solo不滿,似乎認為對方比他更需要保暖。
「我不像你那麼怕冷。」
Illya不置可否,跟著躺下來,鑽進毛毯,他還沒來得及伸出手,Solo心有靈犀貼上他,兩人有默契的用手臂纏著對方,全裸的靠著彼此,肚臍,結實的腹肌,還有些濕漉漉但溫熱的陰莖。
Illya戴著手錶的左手放在胸前。有幾次他們做愛的時候,就算脫光了Illya也還是會戴著那隻錶,Solo說不準Illya是戴得太習慣了還是什麼。他抓著Solo的屁股猛幹的時候,粗糙的錶帶偶爾會擦過他的臀肉。Solo從沒說過那總是讓他更興奮,不過他猜Illya一定有發現。
那支錶是他們故事開始的一個小小的證據。如果他運氣不好,沒遇見那個盜走Illya手錶的賊,或許他們已經結束了。不管誰家的上司會先發訃告,也不管究竟莫斯科還是紐約會出現一座墓碑、還是兩座。
Solo的指尖沿著錶帶,滑進Illya底下穩定的心跳,那裡是熱的,不像Illya的手指冷得那麼快。
「你接下來要去哪裡?」Illya說,Solo指腹摸著他的手腕,那裡的肌膚很細緻,沒有受過傷。
「把欠CIA剩下的幾年幹完,我就不玩了。」
「是嗎。」Illya淡淡微笑,「我想你不會那麼簡單的掉頭就走。」
「『沒有你很無聊的,Peril。』別逼我故意說出這句話。」Solo說,聽起來像是在抱怨。
「你比你自己認為的還要念舊,Cowboy。」
「我可不會帶著你的相片出任務,你想的美。」
Illya真正笑了起來,Solo凝視他,他們的嘴唇貼在一起的時候,Solo用藝術家般精巧的手法,將朝上的錶面轉了一百八十度,把旋轉的指針藏到Illya的手腕底下。
Illya沒說話,只是加深了和Solo的吻。
最後他的吻落在Solo的雙唇,蜻蜓點水。他蹭了Solo的鼻尖,向他挪近,幾乎要當他堅強的城堡。
「你想要的話,可以給你。」Illya說,打算鬆開錶帶,但是Solo制止他。
「不,不要。」Solo說,「你留著。」
Illya平靜的看著他,「你知道有一天它還是會屬於你。」
Solo的眼神很平穩。終於今天第一次,他沒有抖,沒有逃跑。迎接Illya的目光。那耗盡了他最大的勇氣。
「那麼我就那時候再擁有它。」Solo說,從不發誓的美國小偷,說了一句他一生中最接近誓言的話。
Illya Kuryakin,或許是釋然。他牽起Solo的左手,那幾根手指幹過社會不能容忍的錯,也曾經救過他。明天,他知道固執的Solo會跟他走到牆邊,說一句今生最後的道別。當他回到莫斯科,Solo一定會極盡所能查出他被安置在哪個隱密又安靜的場所,結束他生命中最後的折磨。他能想像他在漆黑的夜裡闖進病房,Illya渴望自己那時候還有足夠的意識去判斷眼前的人是誰,而不是讓那個人看見空白的床單。他不知道故事會用哪一種方法結束,儘管他更傾向於一個人安靜的做個結尾,一種俄羅斯式的古板和情懷,還有Illya式的固執。但是在所有的堅強裡,他得對自己誠實,他真的希望能看著他到最後。
他用力咬了他的無名指,兩個門牙的齒痕鑲在Napoleon雪白的指節上。
「我給你這個。」Illya溫柔的說,「有一天會不見,你會痊癒。但是,我曾經是你的。」
Solo看著他。Illya微笑,他會痛,他會忘了呼吸,可是他到最後一刻都不會忘記那張臉。
陽光悄悄捲進玻璃,影子推移,溫度如落花。金色的髮絲混著黑色的髮。
「然後,」Illya吻住圓形的齒痕,彷彿他的靈魂從此以後就停在那兒,說,「你會永遠屬於我。」
作為特務,第一件事要學的就是保密。Napoleon Solo是個風趣、俊朗,卻神祕的男人。到最後,沒人知道他的年齡,或他從哪裡來,他的職業是什麼。他可以是五十歲、或六十歲,甚至更年邁,或更年輕,總之是已過盛年的年紀。他看上去是個英國紳士,或戰前產下的法義混血,經歷過轟轟烈烈的炮火和歇斯底里的法西斯主義。當人們這麼猜測的時候,他說會故意說一句帶著俄國腔的英語,讓身邊的人大驚失色,然後他會彬彬有禮的用一口極為標準的英語道歉,講一些得體的笑話讓氣氛恢復熱鬧,讓人知道他只是一個愛開玩笑,討人喜歡的人。當他把手放在身前欠身,精緻的袖扣旁會露出一只不合時宜,陳舊的褐色皮帶。很少人會那麼眼尖,因為那個將幾縷白髮整齊梳在髮際的男人會用一般人無法察覺的優雅姿態,捻著香檳,將錶帶藏回最接近脈搏的地方。他有秘密,而且絕不分享。
他偶爾靜靜笑起來,魚尾紋像在他的眼睛四周跳舞。他讓人覺得安心,能信賴,但有時又讓人畏懼。因為他那雙隨著年華老去而逐漸變淡的瞳色仍然比大多數人明亮銳利。他戴著金質尾戒,優雅的穿著米色長風衣。就算是一點點的毛毛雨,他也會撐傘。
五月的河,陽光微溫,壓低的雲層顏色淺淺的,染上了水氣太多而暈開的金光,自己纏成一個漩渦,像是一頭曾經用銅梳仔細梳過的金髮,怎樣都壓不平,而有一個迷人的捲度。Napoleon Solo抬頭,舒了一口氣,那氣息輕輕的,很深,迴盪在深深的山間,終於散開鬱結的風,吹進了晴朗的雨。
兩個吻。嘴唇沾著Solo帶給他的酒味,在Illya唇上久久不散的卻是那個男人顫抖的觸感。
那是一個新穎的記憶,在他心底凝成一縷一席之地。
Solo的額頭發燙,指尖穿越外套,陷進Illya的肉。
他的唇角碰到美國人亂糟糟的頭髮。天曉得他是多緊急的從倫敦出發,途中又經歷過怎樣的折磨。Illya輕輕嘆息,他說不準難受究竟是哪一種難受,疼究竟是哪一種疼。心底一塊柔軟的地方,情感一層一層,無聲無息泛起,像是沖洗照片時,經過不同階段漸漸浮現的顯影。
窗外的天空很陰,顏色不好看。Illya痴痴的想著。
他真希望現在外面是一個大太陽的晴天,雲朵是乳白色的,天空是青藍色的,溫度是羅馬的。
他願意重新過一次他和他經歷過的每一秒鐘。告訴那時候的自己,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無論他在一開始多讓你生氣,你也不用跟他計較太久,因為他會在某一個時間點改變心意。在那個時候,他會損失一輛卡車、一瓶頂級紅酒、和一份三明治。你要記得在那輛小小的Vespa機車上,在後座把手插進他的口袋。他不會拒絕,還會偷偷的微笑。你千萬不能太早把槍拿出來,在他把你父親的手錶扔過來之後,用你的生命狠狠記得,那會是你們兩個人一生中最狂暴的初吻。
他的眼睛不是普通的藍色,他的頭髮不是純粹的黑,他的外表是一隻孔雀,但他的心是一隻鷹。
Illya把手臂收緊。和Solo擁抱,從第一天就超越他過去所有的認知。他和他有相仿的肩膀,不容易摔死。他的生命力和他一樣強韌,融合些許殘酷,又夾雜了極端的自信。強壯的線條沒變,卻提前變得有些單薄。他抽了菸,Illya聞得出來,那些刺鼻的氣味沒掩蓋Solo身上的本質,就像香水或髮油也從來不能。只有和他的距離縮成零,才嗅不到他精心的掩飾。Solo的氣息縈繞、包圍、緊貼著他,像是無數條不可見的細絲,每一條都繫著他的心。
Illya握成拳頭的手顫著,第一次,他放任它,爾後把全身的重量倚在美國人身上,確信對方不會傾倒。
「你會想念我嗎?」Illya脫口而出,話攤在空氣中,擲地有聲,顯得空白。他的呼吸由慢到靜,最終凝滯。
蘇聯人此刻才會意,或許已經太遲。他害怕著……這所有東西。
現在,過去的……未來的。
那個聲音讓Solo抬眼,他要是不這麼做,今生就會錯過太多。而他已經沒有任何本錢能夠輸了。
那一向淡然的水藍色眼睛裡起了漣漪,Solo從不肯承認他比他矮了一些。事實上,當他們好好站著的時候,Solo最高就到Illya的臉頰附近。這一定某種程度註定了Solo就是打架打不贏Illya,下棋下不贏他,接吻的時候他得墊腳,而Illya不用。黑髮男人在這麼近的距離看他,Illya立刻變得貪婪。他看著Solo試著張開口,說話。Illya急切的好像怕錯過接下來這一生中會發生的事。美國人的聲音一如往常悅耳,卻有些破碎,像是凌亂的冰雹。Illya抓他抓得太緊,彷彿要兜住所有墜落的文字。
「我真希望,」Solo說,他想要笑,那一塌糊塗的臉上還是很俊,「我可以不用想。」
Illya的眼神膠著在那裡,他沒有眨眼,直到跌在Solo身上,從他身上傳出的哭泣聲比地平線還要低。
Solo愣愣地望著前方,牆壁一片斑駁,他沒有想過這會是他最後一次見到Illya的地方,他根本就從來沒想過這件事,他怎麼得去面對這種事。他寧可他們在同一艘船上被擊沉,哪怕是互相對著開槍,有一半的機率他也會輸Illya的──
Illya的眼淚溜進了他沒扣好的領口裡,掉進他的心臟。
掉落,融碎。
他在哭,那個沒辦法把眼淚跟他連結上的男人。他盡情的哭著,刻意壓低的抽氣聲,讓Solo覺得自己跟著在碎裂。他讓Solo知道他見證了這個男人花了一輩子建好的武裝瓦解。Illya那麼──強悍、那麼高大,那麼無堅不摧,那麼──Peril。他連笑容都完美的讓人嫌惡,他眼睛旁的傷痕象徵銳利,而不是破綻。
他暴力,他大可以摔東西,他可以揍他,但是他不會。
Solo明白。但是他知道自己不用承認,因為Illya什麼都知道。他們兩個人裡面,Illya永遠比他好。
「Peril?」Solo輕聲唸道,他真想讓那個名字黏在他舌頭上。「你知道嗎?我真的……」Solo說,忍著眼淚,「很喜歡你哭。這代表我贏了。」
「你……」Solo又開口,深吸一口氣,扯出一笑,「總算哭了,是因為我的緣故。你捨不得我。」
Illya笑出聲,他還在哭,臉皺成一團,笑和哭混在一起,在那張原本英氣十足的臉上,看起來傻得可以。他開懷的時候,笑聲聽起來就像低沉的悶雷,好像刻意不想讓人發現,卻早就眾所皆知。只有遲鈍的Illya總是最後一個才意識到,他的笑聲原來可以取悅身邊的人。
Illya挨近Solo,沒有擦掉淚痕,他蹭上了Solo的頸子。眼淚的質感圓滾滾的,顏色淨透,濕熱的觸感一碰著對方,像是刺,扎得發疼,卻又滲進肌膚,像是修復。Solo闔上眼,Illya的嘴唇有點乾裂,可是吻很深重。
「你就是連這也要爭,是不是?」Illya的笑意很寵溺,混著沙啞的嗓音。
「不這樣做的話,你就不會發現我了。」
「你就算沒那麼做,我還是會喜歡你。」
Solo頓了一下,稀奇的覷了他一眼。Illya的微笑很自在,「這是你第一次說喜歡我。」
「你想聽,我可以說很多次。」
「不……」Solo猶豫了一會,眼底折射一絲深沉的渴望,好像想再聽個幾百次卻又不那麼確定。果斷的Napoleon Solo在這幾秒間短短的猶疑,只有Illya看見,「你只適合說一次。」
那一次就足夠雋永了。因為說話的人在發光。
「我還是會說給你聽的。」Illya簡單的說,他探過身,咬住Solo的耳朵。耳廓上傳來的痛感讓Solo蹙眉,可是那疼很快就融化成一團呢喃的俄文。溫柔搖曳。Solo顫抖的喘了一口氣,彷彿Illya出其不意掌握了他的弱點。呼氣、咬字、複雜的轉音。Solo差點要以為自己聽不懂。Illya用俄語咒罵過無數次,卻第一次好好的說一些,不像他平常會說出來的話。他分辨出愛那個單字、喜歡的動詞變化、還有一些,應該是他才會用的字眼……
他的發音拖得太長了,Solo很確定,Illya想用一個世紀的時間來說完它。
研究Illya,只要一份打字機打出來的報告。但是,讀Illya──
Solo的目光往前,好似才要越過牆壁,就被擋在前面。Illya凝視那張他不幸已經太熟悉的側臉。Solo在發呆,流沙一般陷進他的告白裡。他當然不會再搧他一掌。他敢說,在離開之後,Solo就會拼了命回想他當時對他說的每一句話。誰知道呢,他沒把握美國人究竟有沒有那麼癡情,說不定他早就按了某個錄音機的按鍵。
因為他們總有,一點點強迫的,一點點失控的……
佔有慾。獨佔慾,想狠狠留下某種記憶。
在一場愛,總有反芻的眷戀,總會重複想著,那又折磨又專屬的呢喃。錄在腦子裡的聲音,跟磁帶一樣會磨損。他叫他Cowboy。忘了為什麼他常常被拿來嘲諷的幽默感裡面,第一次發揮了超乎常人的水準。他的Cowboy無意間做了那麼多事。他炫麗的開槍,炫麗的展示他的西裝,他炫麗的開保險箱,炫麗的在床上和他做愛。他從來不是為了刻意要讓Illya記住,但Illya卻默默的把那些片段都撿起來,當作積木,蓋了一棟小屋。在那裡,天氣會很溫暖,他的手就不會那麼冷,不用怕冷著Solo。
他的長腿圈著Solo,Solo的腿擱在他旁邊,兩人靜靜的坐著。
他們直視對方,飢渴、深邃、疼痛、又泛著一點期待。他們舉起手指,劃過彼此的臉,偶爾是眼皮,鬆軟的頭髮,鬍渣,偶爾是一雙發抖的嘴唇。木板冷硬,坐起來有種乾涸的死板,但很乾燥,沒有多餘的濕氣。
他們接吻是因為他們需要。
嘴巴都有些乾,哭過的喉嚨很渴。Illya裂開的嘴唇乾燥粗糙,Solo用他柔軟的唇線,溫潤的抿過那些凹凸不平的坑洞。酒氣已經大半退了,如今嘴唇嚐起來就是嘴唇,還有極淡的鹹澀。他們沒有因此避開那個味道,儘管那吻起來,沁入心脾,幾乎直接通往心碎。
Illya那一瞬間洩漏某種動搖,似乎沒法繼續。他張開嘴,想要說話,但Solo的舌頭迅速填補了那個空檔。
他不給他說話。Solo激烈的纏住Illya的舌頭,慢節奏的吻陡然變得粗魯,來自Solo單方面的情緒。他生氣了,而且非常。Illya知道Solo猜到了他要說的一些──會讓他暴怒的東西。Illya不卑不亢的回應驟然炸開的吻,Solo的怒火似乎越發不可收拾,當美國人準備一舉咬破Illya的嘴唇,蘇聯人總算及時反應過來。
吾愛。Solo在一團失控的橫衝直撞中猛然睜開眼,錯覺自己聽到Illya的低喚。Illya強而有力擋住Solo的攻擊,扯開自己的激情,衝進Solo的口腔,和他粗暴又瘋狂的糾纏。他們勢均力敵,吻到榨乾兩人最後一絲能呼吸的氧氣。他們偶一分開,口水剛剛牽引出一條透明的線,又迫不及待壓上對方的唇,打算要把止盡這個詞給徹底淹沒。
那不再只是Illya或Solo兩個單獨的個體,而是他們融在一起之後,濃郁的無法化開的沉酣。
喉嚨的渴變成了一種想要對方的渴。交換的口水淡而無味,對方的味道卻深刻甜美,就在身邊、真切。Solo的吻與其說是懇求──他根本沒有什麼請求可言,Solo向來能得到他想要的。Illya認識他之後最重要的一件事,或許是學著放任自由。
他緩緩伸出手指,摩娑Solo下巴難得出現的青色鬍渣。沿著頸子上的動脈往下,把猶豫遺留在Solo的喉結,Illya用近乎光裸的意識,扯開Solo襯衫上的第三顆扣子。
Solo突然拉開距離,他溫柔的按住Illya的手。「等一等」,他說。接過第四顆扣子的位置,讓Illya把指頭放在他手上,跟著他的動作。按著光滑的鈕扣,往旁邊推,穿過釦洞,每個動作都很仔細。
「我是這樣脫衣服的,你記好。」
Solo讓Illya跟著他鬆開襯衫上倒數第二顆鈕扣的時候,才鬆手,讓Illya替他解開最後一顆。衣襬散開,跟著一道弧度,肌膚袒露出來。那是美妙的身體。半開的襯衫隨著起伏的呼吸,隱隱散發若干誘人的氣味。Illya平穩的將手伸進Solo的肩膀,按著健壯的肌肉,劃下填滿肩線的衣袖。
他赤裸了。察覺Solo因為他指尖的冷意細微的顫了顫,Illya改用舌頭舔舐他的肩膀,舔過一吋平方,就放下一吻。他吻得像是神話中的一則信仰。Solo微微仰起頭,讓Illya盡情的用他所有的感官,緩慢的、開始記憶他赤裸的模樣。從肩胛骨到鎖骨,從鎖骨往下延伸到胸肌。他重複著,接連不斷的吻著他的上身。Solo找到Illya冰冷的手,那雙手太大,但他仍將他握在恆溫的掌心。
「你想要我嗎?」
「我想要你。」
徐徐長嘆,Solo眼睫毛顫動著,好像那句話就讓他深深饜足,好像Illya已經在他的身體深處。
「我要你。」Illya說,「所有的你。」
Solo臉上出現了一種表情,他沒有回話,眼睛像是深山湖泊,倒映Illya。
每次和他做愛,Solo都會在最一開始露出那個模樣。Illya從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那似乎像是一個男人被他融化了,也像是一個男人了解了什麼。大部分時候,他的眼神侵略,寫著張狂的放馬過來。但偶然的轉眼,他的眼神哀傷,他慢慢的把一個茶匙的無奈、一個茶匙的恐懼、和一個茶匙的疼痛,加進過量的執著裡。
Illya重重壓上Solo的身體,想把自己的套頭衫脫掉。
Solo沒馬上讓他那麼做,衣角捲到Illya結實的腹肌上就卡住了,挑釁的性感呼之欲出。Solo若有所思,先一步把手移到Illya的褲襠,點了點布料底下那處蜷縮。
Illya的喉嚨溜出一聲低嘆。Solo粲然,他用手指描繪被緊緊包覆在西裝褲和底褲下的陰莖,他那驚人的男人的東西。刮弄,挑逗,另一隻手向上滑,愛撫Illya形狀完美的腹肌,敏感的肚臍,直接伸進衣服裡,去搓一雙變硬的乳頭。Illya撐在他身上,閉著眼,氣息變得濃稠深重。膨起的硬塊很快就撐滿了褲襠,Illya被迫頂到了極限,被束縛在褲子裡,幾乎到了會痛的程度。
Illya重新睜眼,俄羅斯人獨有的暴力氣味自銳利的藍眼珠爆發,激盪極光般絢麗的光芒。他腰力極好,將下半身往下一沉,Illya用他漲得緊繃的褲檔,磨蹭Solo黑色西褲下同樣的部位。Solo舒服的輕哼了幾聲,總算願意把手探進Illya光滑的脊背,用他結繭的手去碰他結成的疤,然後愛脫不脫的處理那件黑色高領。Illya用下體蹭著他的時候,Solo有樣學樣,讓兩人寬闊的胸膛廝磨,讓乳頭彼此劃過,那酥麻的刺激直竄腦門,彷彿誤踩雷區。Illya耐不住地甩開自己的衣服,壓制身下的人,解開Solo的皮帶扣。
金屬聲響啪答一聲,Solo止住呼吸。
「你確定?」Illya啞聲說。
Solo被截斷思緒,他愣住,似乎不能馬上理解Illya在說什麼,又過了一會,他手往上伸,撥亂Illya的頭髮,髮絲東翹西翹,Illya看起來有點狼狽,「你這樣子也很好看。」他淡淡的說。
「只有你能看到而已。」Illya低聲說。
Solo拉下Illya的脖子,蘇聯人的嘴唇撞在美國人的唇上,力道大的要撞出傷。Solo將手環住Illya的屁股,「這是你第二次想要拒絕我了,Peril。」Solo說,煽情的摸著Illya性感的臀線,「你想我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你是不會。但是我會。」Illya說,看見Solo的神色閃過一絲安靜的煎熬。他的心跟著被疼痛絞住,他無法再往下說了。他甚至不能分辨那沒來由的懼怕究竟從何而生。或許他所有的念頭都只剩下怎麼不讓眼前的男人心碎而已。
沒有人說話,地板似乎都能迴盪他們低得聽不見的呼吸。細細的粉塵飄移在空中,倒在一旁的桌椅,看起來太眼熟,幾乎是他們每次激情過頭的共同象徵。Illya和他出門去執行──當時都不可能知道──最後一個任務之前,他們也是在類似的狹窄房間裡,剛共度半個夜晚和半個早上。
那天清晨Illya難得有點賴床,在只能容納一個人又多半個的單人床上,他們緊緊靠著彼此才沒有人在半夜摔下地板。他的下巴完美的抵在他的肩上,Illya要是睡回籠覺,就會發出很可愛的呼嚕聲。Solo痛恨那時候的自己堅持喚醒Illya,而不是讓擁著他的男人再多一兩個小時,或乾脆再多三四個小時抱著他的腰,在他的肩上安穩而眠。他們乾脆就把時間睡過去,這樣他們就能再一起執行下一個任務了。然後還會有下一個,下一個,再下一個。等到那下一個晚上,就能輪到他抱Illya的腰,吻Illya的肩胛骨,輪到他唱晚安曲,給他親愛的又非常欠揍的大笨熊──
「Illya?」
「我們走過的地方不是只有結果而已。」Solo說,「你說你要我的,你記好。」
Solo重新吻他,細細咬著他的上唇。Illya的眼角滑下一顆淚珠,他把它舔掉。
再一次深呼吸,他們一面接吻,一面保持同樣的速度,慢慢的,替對方拉下拉鍊。把彼此的長褲拉到露出裹住臀部的半邊底褲之後,他們各自挺身,讓只剩一層布料包覆的下身緊緊相貼,在無法分開的吻裡,嚐對方近乎崩潰、又亟欲想要的悍然。
Illya難得發出一聲長長的低嘆,好像他的感官全都舒展了開來。好像他的壓抑的情感被緩緩釋放。他們一冰一熱的手扯著褲頭,滑進火燙的肌膚,確實的捧住對方光裸的臀,往旁邊卸下內褲。兩人的生殖器,還有身體所有的部分,終於解除所有阻隔,赤裸相遇。
那是兩個成年男子,在稀奇的時代裡,擁有一份稀奇的關係。Solo的眼睛透露飢渴,他要更多Illya。蘇聯人沒有遲疑,索性把Solo整個抱到身上,從背後摟著他,撐住Solo的體重。Solo坐在半邊大腿上,Illya的右手握住Solo變硬的生殖器,左手抓住他柔軟的陰囊,Solo急促低吟一聲。他焦急的往下探,一摸到Illya挺立的陰莖,他馬上就發出滿足的喘息,好像比本人還要舒服。
「那麼喜歡我的東西?」他壓緊Solo的耳朵,聲音低得彷彿要生吞他。
Solo俐落的,半帶艷氣的回了挑釁的一眼,「我是喜歡你。」
Illya淺笑,他換手,兩根手指試探的刺進Solo的穴口。Solo表情擰起,他的下體很乾,沒有什麼多餘的潤滑,他們都還沒射,連精液也沒辦法用。那不適感很唐突。Solo有點不耐,他想要極了,只能耐著性子。
「嗨,我們沒有潤滑液,你要先射?還是讓我射?」
Illya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笑了起來,Solo抽抽鼻翼,Illya一笑,顯然不是什麼好兆頭。果然Illya抽出手指,當機立斷塞進自己的嘴巴。瞪著他吞著自己的指頭,口水吞嚥聲像是小小的水花彈開,Solo後腦彷彿狠狠挨了一記。在Illya那張一向很正直的臉上,這樣做的姿態很淫蕩。Solo吞嚥著,Illya還不如來替他口交。他著迷的看著Illya把手指沾溼,再到他的下身附近打旋,修剪整齊的指甲刮著穴口細緻的肌膚。Solo沒怎樣,Illya一張臉卻先他漲紅。骨子裡的羞赧太過美麗,Solo根本無法別開視線,他忍耐著按兵不動,讓Illya做了好幾次,做到朝他丟來氣惱的一瞥,Solo才暢然大笑。他拔出Illya的手指,把指頭含進自己的嘴裡,彷彿要讓他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放蕩。
Solo抓著他攪拌口腔,吞著Illya手上每一個關節,深到都要探進喉嚨。最後牽著他的手,直接插進他的洞。重複幾次之後,Illya的手指總算能往前幾公分了,正當Illya打算抽出再來,Solo微闔上眼,不讓Illya的手跑掉,他移動了下臀部,深呼吸,慢慢的往下坐,把Illya的指節都咬了進去。
Solo總是喜歡替他做一些瘋狂的事。Illya瘋狂的想,手指被吞進去的感覺他無論幾次都無法習慣。那是一種跟陰莖在裡面不同的掌握感。手指能摸著Solo身體的樣子,他哪裡最緊、他緊張的時候,哪裡會最先收縮、還有最重要的,按下去他就會渾身發抖的敏感點。Illya做了。他修長的手指搔到Solo的前列腺,原先還有些迷茫的Solo立刻揪緊他的頭髮,Illya手勁越強,戳中讓Solo想要尖叫的地方越多次,Solo就抓痛他的頭皮。他們全身上下的皮膚都泛起一層淡淡的、紅色的薄光,Solo的眼神在Illya加快加深的擴張下開始失焦,特別是當Illya足足放入三根手指頭,一口氣全壓往讓他昏眩的地帶的時候,Solo發出半聲嘶吼,陰莖頂端滴下了液體。
這個姿勢,Illya不顧一切,他可以一覽無遺Solo所有反應。當Solo完全勃起的時候,他的表情浮現全面而強大的慾望,是一種極端的野性美。
Illya讓Solo仰躺下來了,Illya俯在他身上,看著他主動張開腿,敞開的開口等著他。那種徹底被另一個人認同的強大滿足,Illya幾乎哽咽。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把陰莖放在入口前面。Solo眼皮稍微動了動,那感覺出奇的圓滿,好像他的心提前被擁住,捲上一大波舒服的昏昏欲睡。但Solo努力睜開眼,他要記得所有Illya決定進入他的任何反應。
Illya最一開始是猶豫的。不只是他們的擴張不像往常那樣大。他停的比往常還要久,但Solo沒有催他。
直到Solo熱呼呼的手抓住了他的上臂和肩膀,替自己固定了一個不會被沖走的位置。Illya屏氣,盡可能放慢速度,龜頭撐開了原本不是很大的開口,一瞬間被頂開的薄壁,很快就包緊了Illya前端的侵入,Solo的腿在發顫,他們緊貼在一起,Solo把腿夾緊Illya。
他們給了彼此一句自我中心的賭約,卻是相同的意思。
「我不想讓你忘記。」Illya輕聲說。
Solo勾起右唇,他的微笑自始至終都那樣迷人,「你不可能忘記我的。」
Illya向前挺進,他的生殖器穿越最前面的入口,撬開Solo這個男人。Illya恍惚想起第一次進入Solo的時候,他不禁一股腦兒好奇,為什麼這個驕傲的人願意放下身段。之後,當他開始動,Solo被他插得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但還是在舒服的呻吟。他才發覺,Solo根本不在意這種對一般男人很重要的細節。他玩弄權力的方法不在於他是否看起來輸了,而是他是不是得到他想要的。
性器密密的貼著肉壁,超乎預期的緊緻感不奇怪,但讓人困惑。Illya低頭一看,被撐開的男人痛得說不出話,他這才意識到Solo故意收緊臀部不肯放鬆。一來一往,Illya可以進去,但兩人都痛得要命。
Illya咬住牙,他試著再往前一些,但突進的緊繃感讓他戰慄,簡直像是直接撕裂原本具有韌性的肉。你這笨蛋,別做蠢事,Illya兇暴的威脅Solo,蘇聯人的話不能隨便輕忽,但Solo不怕死的朝他掀了個臉色蒼白的笑容。Illya咬著牙齒,又不能揍人,那種感覺是致命的,被死死絞在溫熱潮濕的通道,身下不是隨便哪個傢伙,而是他畢生摯愛──他喜歡的男人為什麼那麼欠揍?Illya憤怒的,卻又不可自拔。Solo渾身散發著極致的誘惑,引誘他下一分、下一秒、直直的捅進去,捅進這個狂妄男人的深處,貫穿他,填滿他,佔有他,然後激烈的操他。
「你真該死……」Illya喘著氣,「你故意的……別這樣做。」
「你儘管插進來。」Solo也在喘氣,他勉強撐起上半身,探頭看了Illya和他相連的地方。Illya的陰莖還有一大半在外面,那尺寸似乎有點超乎Solo原本的預期。他歪著頭,還在笑。Illya手都握成了拳頭,非常想砸他一臉,那正在尋思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有耐性的神情,讓Solo硬是維持住他雲淡風情的姿態,不肯承認他痛得快要流淚,「吾愛,你今天好大。」
「……你給我放鬆。」Illya快把臼齒咬碎,Solo竟然在他說話的時候刻意又收緊了身體,「別人說話的時候你給我專心點!」他低吼,冷汗從他的髮際滑下來,Illya覺得所有理智都要磨穿在意識邊緣,Solo緊得太該死了……他不想要……
「插進來吧,」Solo也很固執,「進來,Illya,刺穿我──」
Illya的確聽了Solo的話。趁著Solo還沒把刺穿那個字講完,突然把陰莖狠狠送進Solo因為分心而暫時放鬆下來的甬道。突如其來的哀鳴讓Illya的心揪在一塊,他還沒整個插進去,Solo往旁邊一倒,像是昏了過去。Illya焦慮的扶起他的臉,Solo半閉著眼,呼吸急促,大腿繃得死緊,被撐開的洞口雖然容納了粗大的男根,但一時半刻還得猶自消化那逼人的衝擊。他仍然好好的醒著。
Illya鬆了口氣,親了親Solo汗涔涔的臉頰。貼著他的額頭,他喃喃的說,「你喜歡這樣折騰我們。」
Solo的臉上綻開一抹微笑,那笑容不像Solo這個男人會有的沉靜,甚至是他們鮮少遇見過的幸福。Illya看了他好久,才吻住了那朵前所未有的笑靨。
Illya慢慢把最後的部分一吋吋抵了進去,原本以為已經完全吃透對方的美國人睜開眼,他露出意外、卻又好像不怎麼意外的慵懶神情,調整呼吸,忍耐著,把Illya給他的東西全都吞進去。性器全部放進Solo體內的時候,美國男人笑了。他的下半身像是著了火,洞口著實痛得不像話,但是那裡的肌膚很敏感,能感覺Illya插到盡頭的根部,他的恥毛和他柔軟的囊袋,此刻全都壓在他的臀肉上。他們之間沒有空隙,一丁點兒都沒有,他被這個男人幹得徹底。他們的結合那麼唯一。
他曾經問過他,你喜歡嗎?
沒人知道發問的人是誰,因為總認為Illya太刻板,而Solo太輕佻。但Illya確實問過這句話,在Solo暢快淋漓開槍的時候;Solo也問過這句話,在Illya睡著以後。
Illya動之前,他和Solo互相凝視,能記得的太多,最後帶走的最簡單。
開始於摩擦,往上加了一點速度和力氣,就變成抽插。Illya安靜的,略略抽出,往前深入,頂端輕輕碰過會讓身下男人痴狂的地方,他很慢的在累積快感,讓Solo一點一點放鬆緊繃的肌肉,讓他不肯告訴Illya他忍耐下來的痛,逐漸化成一種火焰般深藍色的熱。擦過肉壁,舒緩又溫柔的張開Solo收得太緊的通道。Solo的喘息變得平滑,宛如絲綢,他柔軟的可以讓Illya降落。
Solo張口呻吟的前夕,Illya猛地把自己抽到快要離開那炙熱的甬道,Solo痙攣般收緊身體,Illya直接撞進脆弱深處,Solo失聲尖叫,他的男人終於開始激烈、粗暴、又毫無規則的挺進。Solo扣緊Illya的肩頭,一旦張開嘴,就沒辦法抑住被頂到快感的哀鳴。意識到高大的蘇聯人把保留和顧忌都扔到了他們無法企及的宇宙。Solo緊緊跟著Illya喜歡的節奏,配合他的速度,他時而放鬆,時而把自己絞緊到不能退後的地步。Illya開始捅他、如他所願的狠狠操他、失去控制的要他這個男人。但也在跟他做愛。
他們在做愛,深切的愛。Solo意識漸漸恍惚,被撞到手越來越抓不住Illya。好幾十個連環衝擊,終於震得他從肩上滑了出去,Illya壓低重心,Solo感覺自己被接住的同時,他嗚咽出聲,Illya碰到那裡了。那深遠的勁頭彷彿收藏太久的陳酒,逆勢回推,過度的刺激幾乎要讓他沒頂。Solo全然失神的看著Illya跟著他一起淪陷,那雙清澈眼珠全是自己黑髮的模樣。他點點頭,Illya又刺了他一下,Solo抽了一口氣,完全仰賴Illya讓他不至於墜落。男人很直接,接下來所有的攻擊都直接戳中那裡,用力的,精準的,蠻橫的。Solo的不知所云早就變成了狂亂的氣音。他抓緊Illya的金髮,覺得痛,痛到了骨子裡,那快感已經到了逼近痛的地步。
他們各自射了出來,前後的差距不到十秒。Illya的精液深深埋在Solo的體內,那份滾燙從內而外,像是融化的金屬,肆意漫流。兩人渾身是汗,白皙的臉孔上染滿大片瑰紅的色彩,氣喘吁吁地看著對方。還不夠,如果他們有任何一方打算說話。還不夠,不夠,不夠。Solo深深吸了口氣,不顧還在劇烈起伏的肺部,下一秒立刻欺上Illya,猛烈的咬住他的嘴唇,撞歪他的鼻子。Illya狂熱的回應,他收緊手臂,直接把Solo從地上撐起來,Solo立刻緊緊纏坐在他大腿上。射精後的虛脫襲捲兩個男人的身體,他們依舊執拗的交纏口水和肢體,還有解放過後那完全屬於彼此的意識。高潮後的空白通常是緩慢的餘韻。可是,他們沒有時間。
好一會過去,Illya和Solo只是瘋狂的啃咬對方的嘴唇或是任何他們碰的到的地方。Solo頸子上斑斑的吻痕剛浮現第一層的暗影,Illya馬上就覆上第二層、第三層,想讓他全身都是他的痕跡。
被煽起的慾望來的沉緩,後勁極強,無聲無息。Illya在Solo體內慢慢漲大,不再是從外界而來的入侵。他的生殖器就和他本人一樣,平實低調,只到關鍵時刻才鋒利無比。注意到Illya的反應,Solo很愉悅,他終於鬆懈下來,靜靜趴在Illya身上,享受對方把他撐大,填滿他這一生汲汲營營也不知道怎麼補償的空洞。
吻和汗水總算稍稍止歇。怦怦的心跳聲,互相黏在一起汗濕的頭髮,肌膚接觸的熱度,是存在證明。
……他沒想過最後會是他。Illya吻了一下Solo的髮梢,或許他從不相信人生中會有另一個人。Illya靜靜的微笑,稍稍動了動,他足夠硬了,他想要Solo。俄國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好像在休息的Solo,不確定對方是不是跟他一樣做好準備。兩人相擁的氣氛如此靜謐,Illya不想打斷。Solo懶洋洋的,他的性器跟主人一樣,也還沒從前一波的慾望中復甦。因此Illya耐心的將快要爆發的慾望壓抑下來。Solo閉目養神了一會,才發現體內滾滾火燙的東西大得不自然,Illya很小心地在發抖,明顯渴望更激烈的滿足。但是摟著他的男人卻還在啄他的頸子,像一隻不怎麼認真覓食,但又想叫醒他的啄木鳥。Solo笑了。
他找到Illya的耳朵,咬著他的耳垂。這男人為什麼讓他如此眷戀,他不知道。
「你動,沒關係。慢一點。」Solo輕輕地說,「我很快就會跟上你。」
Illya聽著那句話,頓了幾秒,才彷彿恍然大悟。他抬起頭,錯愕的看著他。這時候才發現他的Cowboy癡情的令人生氣。
「按照你的腳步,」Illya定定地回答,「不用太快,我會等你。」
Solo盡力維持住沉默。Illya的話像是火車衝進隧道,在他的腦袋裡轟隆作響。他不確定他和他之間,到底誰比較想要堅強,或根本沒有一個人會先脆弱下來。喉嚨竄上一陣痛楚,尖銳火辣,怎樣都無法驅除。Solo默然越過Illya的視線,別開臉。
「你就算哭我也不會嫌你醜。」Illya又輕輕地說,「看著我,Napoleon。」
Solo今天第二次聽見Illya的請求,這次他不再叫他Cowboy了,而是喚他Napoleon。正因為Illya是一個不會輕易求援的人,所以他無論在哪個時間點做什麼請求,Solo都會立刻做出反應。因為他的大腦會比心還要快提醒他,KGB特務不會隨便開口。而等到他們相處的時間越多,那其實跟他們兩個的身分已經毫無關聯,而只跟Illya這個人有關,他簡直像是他的條件反射。
Solo把眼神對準那雙融雪淡藍,Illya說過Napoleon的眼睛是結凍的海。他們曾隨口討論要相約白令海峽,在美蘇交界的海浪上,做一些瘋狂又浪漫的事,比如說各自在艦隊或潛艇裡開砲,但發射的不是魚雷而是鮮花。
「……你看起來很帥。」Solo說,Illya笑壞的將那個被稱為天才的美國傻瓜扛進懷裡。
他遵守Solo的要求,也像是要提前兌現他的承諾。他移動,步伐就跟Illya一樣大。
但是他走得不快,Illya這一生中從沒有走得那麼慢。他停下腳步,駐足。最後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要記憶。
Napoleon。Napoleon。Napoleon。
彷彿他全身上下都在叫著那個名字,或者是那個名字在他的身體裡迴響強烈的共鳴。
Illya擁緊他,一如Solo纏緊他。他們相擁的力道可以毀滅世界。最後,他們沒有毀滅任何東西,他們也沒有毀滅對方,或許其他人都在等他們結束利用價值後自取滅亡,但事情終究不是那麼運行。Solo要射了,Illya知道自己也是,他們甚至不用說,就能知道彼此的心意。儘管他們出生的時候,用的是完全不同的語言。
一開始,他們學的是不同的意涵,和不同的方式,但最終得到相同的結果,去詮釋愛。
Illya灌滿了Napoleon,用他的一切。
Illya不知道從房間哪裡弄來一些乾淨的咖啡色毛毯,Solo枕著Illya那件註冊商標般顯眼的外套。他把毛毯扔到Solo身上,然後撲了上去。一隻逮到獵物的熊,但更像要跟他的獵物築巢。他把Solo蓋得緊密,手溫略退,Solo不滿,似乎認為對方比他更需要保暖。
「我不像你那麼怕冷。」
Illya不置可否,跟著躺下來,鑽進毛毯,他還沒來得及伸出手,Solo心有靈犀貼上他,兩人有默契的用手臂纏著對方,全裸的靠著彼此,肚臍,結實的腹肌,還有些濕漉漉但溫熱的陰莖。
Illya戴著手錶的左手放在胸前。有幾次他們做愛的時候,就算脫光了Illya也還是會戴著那隻錶,Solo說不準Illya是戴得太習慣了還是什麼。他抓著Solo的屁股猛幹的時候,粗糙的錶帶偶爾會擦過他的臀肉。Solo從沒說過那總是讓他更興奮,不過他猜Illya一定有發現。
那支錶是他們故事開始的一個小小的證據。如果他運氣不好,沒遇見那個盜走Illya手錶的賊,或許他們已經結束了。不管誰家的上司會先發訃告,也不管究竟莫斯科還是紐約會出現一座墓碑、還是兩座。
Solo的指尖沿著錶帶,滑進Illya底下穩定的心跳,那裡是熱的,不像Illya的手指冷得那麼快。
「你接下來要去哪裡?」Illya說,Solo指腹摸著他的手腕,那裡的肌膚很細緻,沒有受過傷。
「把欠CIA剩下的幾年幹完,我就不玩了。」
「是嗎。」Illya淡淡微笑,「我想你不會那麼簡單的掉頭就走。」
「『沒有你很無聊的,Peril。』別逼我故意說出這句話。」Solo說,聽起來像是在抱怨。
「你比你自己認為的還要念舊,Cowboy。」
「我可不會帶著你的相片出任務,你想的美。」
Illya真正笑了起來,Solo凝視他,他們的嘴唇貼在一起的時候,Solo用藝術家般精巧的手法,將朝上的錶面轉了一百八十度,把旋轉的指針藏到Illya的手腕底下。
Illya沒說話,只是加深了和Solo的吻。
最後他的吻落在Solo的雙唇,蜻蜓點水。他蹭了Solo的鼻尖,向他挪近,幾乎要當他堅強的城堡。
「你想要的話,可以給你。」Illya說,打算鬆開錶帶,但是Solo制止他。
「不,不要。」Solo說,「你留著。」
Illya平靜的看著他,「你知道有一天它還是會屬於你。」
Solo的眼神很平穩。終於今天第一次,他沒有抖,沒有逃跑。迎接Illya的目光。那耗盡了他最大的勇氣。
「那麼我就那時候再擁有它。」Solo說,從不發誓的美國小偷,說了一句他一生中最接近誓言的話。
Illya Kuryakin,或許是釋然。他牽起Solo的左手,那幾根手指幹過社會不能容忍的錯,也曾經救過他。明天,他知道固執的Solo會跟他走到牆邊,說一句今生最後的道別。當他回到莫斯科,Solo一定會極盡所能查出他被安置在哪個隱密又安靜的場所,結束他生命中最後的折磨。他能想像他在漆黑的夜裡闖進病房,Illya渴望自己那時候還有足夠的意識去判斷眼前的人是誰,而不是讓那個人看見空白的床單。他不知道故事會用哪一種方法結束,儘管他更傾向於一個人安靜的做個結尾,一種俄羅斯式的古板和情懷,還有Illya式的固執。但是在所有的堅強裡,他得對自己誠實,他真的希望能看著他到最後。
他用力咬了他的無名指,兩個門牙的齒痕鑲在Napoleon雪白的指節上。
「我給你這個。」Illya溫柔的說,「有一天會不見,你會痊癒。但是,我曾經是你的。」
Solo看著他。Illya微笑,他會痛,他會忘了呼吸,可是他到最後一刻都不會忘記那張臉。
陽光悄悄捲進玻璃,影子推移,溫度如落花。金色的髮絲混著黑色的髮。
「然後,」Illya吻住圓形的齒痕,彷彿他的靈魂從此以後就停在那兒,說,「你會永遠屬於我。」
作為特務,第一件事要學的就是保密。Napoleon Solo是個風趣、俊朗,卻神祕的男人。到最後,沒人知道他的年齡,或他從哪裡來,他的職業是什麼。他可以是五十歲、或六十歲,甚至更年邁,或更年輕,總之是已過盛年的年紀。他看上去是個英國紳士,或戰前產下的法義混血,經歷過轟轟烈烈的炮火和歇斯底里的法西斯主義。當人們這麼猜測的時候,他說會故意說一句帶著俄國腔的英語,讓身邊的人大驚失色,然後他會彬彬有禮的用一口極為標準的英語道歉,講一些得體的笑話讓氣氛恢復熱鬧,讓人知道他只是一個愛開玩笑,討人喜歡的人。當他把手放在身前欠身,精緻的袖扣旁會露出一只不合時宜,陳舊的褐色皮帶。很少人會那麼眼尖,因為那個將幾縷白髮整齊梳在髮際的男人會用一般人無法察覺的優雅姿態,捻著香檳,將錶帶藏回最接近脈搏的地方。他有秘密,而且絕不分享。
他偶爾靜靜笑起來,魚尾紋像在他的眼睛四周跳舞。他讓人覺得安心,能信賴,但有時又讓人畏懼。因為他那雙隨著年華老去而逐漸變淡的瞳色仍然比大多數人明亮銳利。他戴著金質尾戒,優雅的穿著米色長風衣。就算是一點點的毛毛雨,他也會撐傘。
五月的河,陽光微溫,壓低的雲層顏色淺淺的,染上了水氣太多而暈開的金光,自己纏成一個漩渦,像是一頭曾經用銅梳仔細梳過的金髮,怎樣都壓不平,而有一個迷人的捲度。Napoleon Solo抬頭,舒了一口氣,那氣息輕輕的,很深,迴盪在深深的山間,終於散開鬱結的風,吹進了晴朗的雨。
FREE TALK
scubadiver
這篇本來是逗逼情緒下的吐槽,覺得Illya身為塊頭最大的,為什麼卻在電影裡頻繁被人扇耳光。然後加了兩個新片斷調侃。最後一個耳光卡殼了。偏巧想寫BE的文,結果就有了第五個故事----大概只想證明這對CP可以前一秒鐘逗逼,後一秒鐘就下刀子(沒錯,寫洋娃娃和小熊跳舞那位,說得就是你 XDDDD)。 寫完了第5個故事的開頭,突然狗血上腦,覺得這設定裡,兩個主角日後都會受罪,他們應該會給對方一點可以抓牢的記憶,希望對方能挺過去吧。於是肉一次總不算突兀吧。然後發現自己不會寫肉,因為腦袋裡全都是因為害怕,所以用惡搞逃避,從而浮現出的種種Illya被玩兒脫的畫面(豌豆眼)。不行!(正經臉),一定要認真寫!最後終於放棄,於是我抓到了壹鏡大人,哈! 壹鏡太太非常勇敢,她知道這個“分別肉”很難寫,不能煽情過份,也不能PWP,自己寫的時候也會受情緒左右,但為了全篇的架構不得不要考慮很多層面。這不是僅僅靠一時衝動能寫完的東西(當然高潮能持續多久因人而定---被拍死)。她答應了,因為我們兩個在人物塑造上都同意:這是他們之間能夠發生的對話和行為。她僅僅在迎合我的風格上就費了很多心思,就更不要提她自己的架構上花的心血了。 我個人覺得這篇組合在一起的文並不賞心悅目。它有點兒象米開朗基羅在89歲的時候沒雕刻完的pieta,不流暢,不漂亮,甚至有些令人惋惜的尷尬--如同那個雕塑,有的部位完美獨立,有的部位剛剛開鑿,而整個作品被囚禁在冰冷的石頭裡,無力掙扎。我想這是因為我們兩個凡人在愛與死這個終極主題前,因為敬畏而不敢多發一言,從而屈服和沉默的結果。這個故事本身就是把兩個“超人”還原成兩個普通愛人的嘗試。 |
壹鏡
忘不了某天中午正在午餐,某位太太突然端著一碗大虐梗來敲門,完了之後直接幽幽塞了句,幫我寫肉吧,嚇得我差點把麵條噴出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先虐、先開心、先感動、先誠惶誠恐還是先緊張。每次開檔案都是這狀態,也難怪變成了這亂七八糟一大篇東西(只能先自首了)。 就像太太說的,這篇文章合起來看,彷彿有缺陷的生命。從最表面的文字來看,我和太太像是在跳一隻彼此錯過的舞。因為文字沒法同時合奏。我只能觀察他的舞步,想著我要怎麼繼續跳下這隻雙人舞。太太的風格簡潔俐落,兩三筆非常乾淨。相反的,我卻是文字堆疊王,習於細細的讓情緒隨著畫面一幕幕展開。揣摩過幾種的切入點和寫法,修改次數就跟熬夜的鐘點數一樣悽慘。 因為每寫一字,深怕踩錯一步,每寫一字,就離分離近一點。 在我眼中,它是一個實驗,有突兀之美。該美的地方很美,但其中的掙扎和痛苦和缺陷,非常具體。或許,最痛苦的是我無法真正打破心防,面對其中一個人先走的事實。那心境難以續航,反映在我寫作時經歷的斷裂,也誠實地反映在字裡行間。寫的時候,我心中一直有個畫面,他們是並肩的線,但是Illya會提前斷掉,他會永恆停在他深愛Solo的這個時間點,而Solo將會帶著Illya所有的記憶繼續前進。 於是我就讓淚水恣意把螢幕弄糊,決定盡可能地去嘗試,哪怕跌跌撞撞。因為我喜歡他們,是因為嚴苛又現實的幸福。因為他們是凡人,我也是凡人。 這段期間,太太和我都曾說:「你可以修改我的部分!」但又各自堅持,對方的部分不需要有任何更動。我們就是這樣無比放任又信任XD 該說什麼呢,創作有距離,有鴻溝,很個人,很自我。但他的樂趣可不是單一,也可以成雙。 |